提起金氏,管家恨得咬牙切齒,“太子明鑒,就是她!
奴才們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但那樣太便宜她了,奴才命人将她吊在府前的杆子上慢慢風幹,讓她生生世世守在主子墓前,永遠不得投生。
”
太子腳步頓了下,“她總歸是靖安伯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太子殿下……”
管家不顧規矩地打斷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都是痛苦之色,“金家人又如何?
殺了主子就該讓她償命,否則,主子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
太子輕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一路領着他們到了後院,管家帶他們進了一個院子,院中除了牆根下放了一排大缸外,什麼也沒有,就連伺候的人也沒有。
管家領他們到了屋門口,推開門,一股冷意撲面而來。
“太子殿下莫怪,這處院子久沒住過人,冷清了些。
”
太子擡腳進去,屋内的擺設異常的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就是所有了。
管家躬身,“太子殿下先請坐,老奴這就讓人把屋裡需要的火盆搬來。
”
“大皇兄是在哪裡被殺的?
”
太子突然問。
似乎沒料到太子問這個,管家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在主子的寝殿中。
”
“領我過去看看。
”
管家應,帶着他們一行去了大皇子生前住的地方。
是個很大的院子,比剛才的院子大了足足兩倍,院中的擺設也很單調,與大皇子在京城裡的宅子天差地别。
管家走進院子,眼中強忍着眼淚,等到了門口,他顫抖的手放在屋門上,仿佛推開門的力氣都沒有。
“我來吧。
”
太子溫聲,擡起手覆在門上,輕輕推開,濃郁的血腥味飄散出來,屋内還保持這大皇子被殺時的模樣,椅子上,地上,到處都是血迹。
仿佛想起那日的情景,管家泣不成聲,“當時金氏說要和主子單獨說事情,奴才們都在屋外伺候,等奴才們聽到主子微弱的呼救沖進來,主子已經身中了十幾刀,血流的到處都是……”
太子擡腳進去,管家沒有阻攔,也跟着進去。
風澈跟在了他們兩人之後。
門窗關着,血腥味散不出去,即使隔了這麼多日,依舊濃郁。
屋内的擺設也很簡單,和管家給他們準備的屋中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屋中的床上擺着被褥,床邊還有一個梳妝台,旁邊還有一個燃盡了的炭盆。
地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太子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皇嫂也住在這裡嗎?
”
管家搖頭,“大皇子妃來了以後,一直發病,吵的主子沒法休息,就把她安排在另外一個院子裡,派人照看着。
後來,大皇子妃故去,主子萬分傷心,幾乎一夜白了頭。
主子覺着皇子妃跟他受苦了,心有虧欠。
所以當金氏來了以後,才對金氏萬分讨好,卻沒想到……”
太子沒說話,環顧了屋内一圈,走到梳妝台邊,拿起上面的一把玉梳,似在睹目思人,看了很久。
……
等他們從這邊院子裡出來,回去管家給安排好的那邊,屋子裡已經點上了三個炭盆,驅散了屋中的冷意,床上的被褥也是新的。
“委屈太子殿下了。
”
管家說完,這才看向風澈,完全沒有對待太子的恭敬,冷冰冰的說,“戰王爺的院子在隔壁,請随我過去吧。
”
風澈也不在意,朝着太子點了點頭,帶着風忠和風安跟着管家過去。
說是隔壁,大概得隔了幾十丈遠,院子更小,裡面更冷清,屋中床上擺着三床被褥,隻點了一個火盆,管家站在門口沒進來,“如今府裡的人都在忙主子的喪事,沒空過來伺候,戰王爺請便吧。
”
說完,也不管風澈應不應聲,轉身就走。
“站住!
”
風澈聲音冷冽。
管家腳步頓住,回頭,冷言回問,“戰王爺還有何吩咐?
”
主子死了,他們這些奴才再也沒有了回京之日,以後隻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寒城生活下去,直到老死。
管家将這一切都怪罪在了風澈的頭上,如今也是豁出去了。
“再送三床被褥和兩個炭盆過來。
”
還以為他是要找茬,卻沒想到隻是要這些,管家張張嘴,終是沒再說别的,不情不願的哼一聲,出了院門。
“王爺……”
風安氣不過,一個沒根的奴才也敢給王爺臉子。
風澈擺手。
風安把話咽回去。
過了一會兒,幾名丫鬟和小厮抱着被褥、端着炭盆過來,風澈又吩咐給他們弄了熱茶和熱水。
喝了熱茶,用熱水擦拭幹淨臉,風澈去了床上閉目休息。
風安和風忠兩人也抱了被褥去了外間,他們連日趕來,很是疲累,躺下的一瞬間幾乎就要睡覺。
管家給他們安排的院子距離靈堂很近,哭聲清晰的傳到他們耳朵裡,哭的人心煩氣躁。
風安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風澈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好好休息。
”
風安伸出來的腿收回去,老老實實的蓋好被子,但心裡實在窩火,“王爺,他們……”
“休息!
”
風安沒了話說,賭氣的一把将被子蓋過頭頂,擋住外面催命似的哭聲。
風澈也扯了被子蓋在頭上,很快便睡着了。
一覺睡醒,天色将黑,哭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外面一片寂靜。
風澈掀開被子坐起來。
聽到他的動靜,風安和風忠兩人也醒了,同時起身,将被褥随意的堆在床上,進來。
炭盆已經燃盡了,屋内有些冷。
風安掏出火折子點燃,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油燈,吹滅了火折子,轉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院裡院外都靜悄悄的,連半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有人嗎?
”
風安揚聲。
回答他的是一片空寂。
“王爺。
”
風安轉身回來,忍無可忍,“他們也太過分了!
”
風澈面色如常,“他們都在忙活大皇子的喪禮,顧不上咱們很正常,走,去太子殿下那邊。
”
太子這邊截然相反,院中燈火通明,院裡院外十幾個候着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