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太子傷了腿,也沒乘坐馬車,帶着幾名護衛騎着馬和風澈去大皇子的封地。
一路急趕,等走出六七百裡地以後,太子終于撐不住了,緩下來,找了一間客棧落腳,讓掌櫃的請了大夫過來。
天氣寒冷,他又沒有好好休息,已經好幾天了,傷口不但沒有愈合,反而異常的紅腫,連帶着傷口周圍也跟着紅腫起來,看起來十分吓人。
來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夫,據說是這個地方最好的,看到他的傷口,直搖頭,“公子還是别急着趕路,好好休息吧,否則您這條腿……”
老大夫沒說完,隻是搖頭。
老大夫細心的替他清理好了傷口,又開了藥方,讓人随着他去拿藥熬了給他喝。
風澈坐在一邊,“距離寒城還有二百裡路,不用太趕了。
我們人困馬乏,修整一日,後日再走。
”
太子把衣袍放下,遮住自己的腿,搖頭,“沒有那麼嚴重,休息一晚,我們明早繼續趕路。
”
風澈沒再勸說,第二日一早,出了客棧,繼續前行。
午後時分,到了寒城。
顧名思義,寒城是個特别冷的地方,這裡的人一年隻分兩季,夏冬長夏短,春秋兩季好像被偷走了一般。
莊稼也是一年隻收一季,是以這裡的人都很貧寒,就連城内也沒有半絲富貴的迹象。
可見皇上當時對大皇子也是惱怒至極了,不然不會将他發配到這苦寒之地。
城門上,挂着白幡,進入城内,更是各家各戶都如此,這個地方,幾百年來才來了一個皇子。
人們以為終于有人來帶着他們來過好日子了。
歡喜的勁頭還沒過去,人卻被殺死了。
百姓心中都很悲痛,整個城内都透着悲痛的氣息。
一行人沒有下馬,直接進入城内,行走在街道上,惹的過往的人紛紛看過來。
風忠攔住一名過路的人,問清了大皇子府的方向,一行人騎馬過去,遠遠地看到一座有些年頭的宅院,高大巍峨又肅穆冷冽,門匾上入木三分的“城主府”,三個大字,顯得很是沉悶。
門前挂着很多道白幡,門口兩側,分别站着兩排兵丁,個個身穿白衣,拿着兵器,挺身而立。
在他們面前,豎着一個杆子,杆子上挂着一個幾乎被風幹的人:披頭散發,遮蓋住了她的容貌,但看出來是個女人。
門内,有哭聲傳出來,哭的嘶啞力竭。
太子在前,風澈錯後他半個馬身,在左後方。
風安、風忠還有太子的護衛跟在後面,一行人過去,還沒下馬,就被幾名兵士拿着長矛逼問,“什麼人?
”
“瞎了你的狗眼!
”
太子的護衛怒喝,“這是太子殿下和戰王爺。
”
哐當!
兵士手中的長矛掉在地上,慌亂的跪了一地,“太子殿下饒命!
”
太子下馬,沒理會他們,朝着府内走去,風澈跟在身側,風安和風忠還有一衆護衛跟在他們身後。
進了府門,迎面便是一個偌大的靈堂,一口厚重的棺材置于靈堂中間,靈堂前有十幾個人在哭泣,哭的聲音嘶啞,肝腸寸斷。
管家正在靈前燒紙,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清是太子和風澈,立刻将手裡的紙錢全部扔去火盆中,慌忙起身迎出來。
他一雙老眼紅腫的幾乎睜不開,嘴張開,眼淚便流了下來,“太子殿下,您可來了!
”
對風澈視而未見。
他是大皇子府裡的老管家,對于大皇子和風澈的争鬥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風澈,他們主子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這一聲喊,哭泣的人也全都停下來,靈堂霎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管家嘶啞的聲音在這詭異的安靜中響起,“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太子殿下拿白來。
”
有人立刻拿了白布條過來,雙手恭敬的舉到太子面前,太子接過,系在自己的左胳膊上,走去棺材邊。
管家也跟着過去,“主子死的很慘,被那該死的東西紮了十幾刀,身上都是血窟窿……”
說到這裡,哭的說不出話來。
太子手放在棺蓋上,聲音沉痛,“大皇兄,皇弟來看您了。
”
噗通!
管家哭的倒在地上,“主子,主子您聽到了嗎?
太子殿下來看您了,你閉上眼睛吧。
”
靈堂内霎時哭聲起,個個悲痛欲絕,好像死的就是他們的親人。
太子也紅了眼眶,淚水掉落。
風澈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看着哭的肝腸寸斷的人,心裡升起怪異。
良久,管家才掙紮着爬起來,揮手讓哭靈的人停下,哽咽着說,“我一直沒讓人封棺,就是怕太子殿下來了看不到主子,太子殿下稍微靠後一些,我讓人把棺蓋擡開,您看看。
”
太子點頭,後退了兩步。
管家招手,喊了四個身強力壯的小厮過來,移開棺蓋。
已經過去了十多日,大皇子身體完全僵硬了,唯有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太子探進手去,想把大皇子的眼睛合上,被管家慌忙擋住,“不可,太子殿下乃尊貴之軀,主子已是故去之人,别過了陰氣給您。
”
太子執意,“本宮不怕這個。
”
“那也不行,倘若您真的過了陰氣,有什麼閃失,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賠不起。
”
管家攔着他,訓斥幾個小厮,“還站着幹什麼,還不快把棺蓋合上。
”
四個小厮慌忙上前,合力将棺蓋推回原位。
管家放開了太子,後退了幾步,又噗通跪下地上,“老奴逾越了,請太子殿下恕罪。
”
風澈眯起眼。
太子眼中也有銳利一閃而過,溫聲,“你也是為了本宮着想,恕你無罪,起來吧。
”
“謝太子殿下。
”
管家爬起來,佝偻着身體,“太子一路趕來辛苦了,請随我去後院歇息。
”
“帶路吧。
”
管家後退出了靈堂,等太子和風澈也出去以後,靈堂内的哭聲再起。
府内和外面一樣,處處透着肅穆沉悶。
管家佝偻着身子,邊走邊說,“這是以前的城主府,主子來了以後,暫時沒修建府邸,就住在了這裡,本想着等明年天暖以後再修建的,誰知……”
“外面杆子上吊着的可是金氏?
”
太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