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記坤的脈象急促而淩亂,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躁動不安。
「蘭茵,給我把甘草拿一兩。」秋沐忙著手中的事,蘭茵幫著打下手。
嘗試多種方式終究沒有結果。
秋沐神情凝重,眉頭時不時地緊蹙,「蘭茵,將支架上最頂層的萬年青汁液拿來,再將甘草拿來半兩。」
翌日辰時,華昭殿殿內。
劉夏租將葯端在床前餵給六皇子時,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葯端過來,我驗一下有沒有蹊蹺。」
秋沐右手拿起銀針,放在鼻下聞了聞。然後,再自己親自喂葯。
一刻鐘過去了……六皇子還是不見轉醒,正當秋沐納悶著,一聲實叫聲響徹整個華昭殿
秋沐被嚇的也連忙起身,一個不留神整個人向後倒去。本以為會顛倒在地,誰知掉進一個溫的懷抱.
下意識看去,隻見南霽風那近在咫尺,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起身推開他,道了一句謝!「謝了。」
優貴妃立即拉起自己的兒子:「快,快謝謝你皇嬸。你的命是著王妃救回來的。」
「郡主?」南記坤看著她,從未想過這個女子會醫術。
他道謝:「謝睿王妃相救。」
秋沐微微頷首,表示接受他的謝意。
「叫什麼睿王妃?」優貴妃睨了他一眼,「這多麼的生分。叫皇嬸。」
這就尷尬了,在場人都知秋沐年僅十六歲,而六皇子十八歲。讓他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皇嬸」,這還真是有點說人不過去。
半日才緩過神來:「多謝皇叔,多謝睿王妃的救命之恩!」
艷陽高照,晴空萬裡。秋沐知道那傢夥有事找北武帝。
看來南霽風那邊也加快了速度。
政和殿內,南霽風負手而立站在北武帝面前,作3個捐道:「皇兄,依依公主來和條,皇弟想要求娶依依公主。」
北武帝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睿王爺已有正妃,再要和條公主恐有不妥。難道讓堂堂一位公主做側妃?這有點說不過去。
許給太子也不行,他一向不喜歡太子。許配給他最疼愛的六皇子亦是行不通,睿王知曉肯定會拆了華昭殿,也有可能要了六皇子的命。
「睿王,你已經娶了正妃,這長公主你不可再娶了。」
南霽風冷聲逼問:「皇兄有什麼條件,盡可提出。」北武帝三思。睿王手上的兵權早就想收回了,那是先帝留下的,不好動。如今是他自己送上門的。
北武帝沉聲,「皇弟,不如讓依依公主與德馨郡主做平妻如何?」
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辦法行的通。
「不可!」南霽風立刻回答:「皇弟這輩子絕不可以辜負了皇弟的心上人。」
北武評不悅的蹙眉,他自知自己的這位弟弟脾氣,但這也不是沒辦法嘛。也沒別的辦法,「朕也沒轍。總不可能將德馨降為側妃,朕也不好向南靈國交代。婉晴公主已逝,總不能讓她的女兒受委屈吧!」
南霽風認真的說道:「皇兄也說了,婉晴公主已逝。何況,南靈國在三國中是最弱的國家,德馨郡主雖是南靈婉晴公主所出的,但終歸是咱們北辰園的人。」
這還是不妥啊!北武帝越想越否定。婉晴公主已逝,按規矩應將婉晴公主載幾北京國內,但十一年前,南靈的太上皇和南治帝親自將婉公主骨灰帶回南靈國。這是以證明婉晴公主在南靈國的地位有多以南靈太上皇和南治帝對婉晴公主的寵愛定不會讓婉晴公主的女兒受半點委屈。
北武帝不鬆口,「睿王,適可而止。兩個選擇,第一,朕為嵐月長公主婚事做主;第二,德馨與嵐月長公主做平妻。」
南霽風沉默片刻,皇權不容挑釁,再僵持不下,恐怕連選擇也沒有。
他最終點頭,「謝皇兄賜婚。」
北武帝鬆了口氣,卻也有些無奈。他不會管南霽風的任何事,但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
集市上,秋芊芸手上提了一堆吃的,嘴裡還不忘嘟嚷。
「姐姐,這前日剛逛過集市,今日怎又出來了?
秋沐很是無辜的看著她。她自己己答應教她這個妹妹武藝,也已經堅持了很多天。因此來上集市買劍,這還不是為了這個妹妹,怎麼又怪罪她。
說好的是上集市買劍,這怎麼兩手都提的是吃夜?
她也是真的羨慕這個妹妹,怎麼吃都吃不胖。
「那你是不是忘記辦什麼事了?」
秋芊芸左右看了看自己兩手的吃食,半晌才道:「什麼事?該吃吃,該唱喝,一樣不少。」
話音未落,一隻手拍打了一下沫的清睛,可能是一時沒有把握好力度,下手過於重,疼的秋沐一聲驚呼。
「你謀殺親姐啊!」秋沐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妹妹會在大街上打她。
秋芊芸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很得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嘛,失手了。姐姐你看那是不是睿王?」
秋沐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男女手牽著手並排而行,也難得從男子臉上看見久違的笑容。
男子身材挺拔,氣宇軒昂,女子裝一身白衣,樣模貌出眾。兩人在一起是多麼的耀眼引人注目。兩人無論從身份或樣貌上看都是絕頂的般配。
秋沐背過身假裝在小攤販上挑東西。想逃過南霽風,本以為南雪風隻會顧著心上人不會注意到她。
可惜,她錯了!南霽風早已注意到她,並與沈依依走了過來。
秋芊芸看著沈依依,一直盯著看,要將沈依依看案.
沈依濃斥聲:「你再看,小心挖掉你的眼珠子!」
「你…就是沈依依?」秋芊芸半信半疑的問道。
沈該依道:「怎樣!怕了吧。快給本公主道歉,小心本宮饒不了你!」
「怕?!」秋芊芸諷刺般的看著她:「我有什麼可怕的?我姐姐是德馨那主,大母是婉晴公主,整個南靈都是姐姐強大的後盾。我有姐姐護著便足夠了。」
當年南靈國的太上皇和南冶帝親臨北辰國將婉晴公主的骨灰執意帶回南靈國安葬,如此便已經得知婉晴公主在南靈國的地位有多高貴。
同時這件事驚動了整個雲東大陸,無一人不知,無一人不曉。
沈依依似乎對秋芊芸說的話沒任何打擊性,「切,南靈國是三國中的弱國,更何況你的姐姐隻是個外姓郡主。」
秋沐沒有說話,全程注視著南霽風的反應。
不愧是白月光,嵐月的嫡長公主。沈依依的嬌縱跋扈都是千人疼萬人愛養出來的。
秋沐將她護在身後,行了一禮:「含練不懂事,公王勿怪。王爺若無他事,我就先行一步。」
她說完即刻轉身就走,似是在逃避瘟神,一刻也不想多留。
南霽風攔住她,「本王讓你走了嗎?」
他不是問她,而是在命令她。
秋沐停下腳步。,一臉天真的瞧著他。她倒是要看看他讓她停下幹什麼事。難不成讓她留下來陪他倆街,看他倆秀恩愛,當個婢女,為他倆提動東西打雜?!
很快她便打破了這種思想。因為她知道,以南零風的性格決不合這樣做。
但是南霽風掙下來的一句話直接將令在場人震驚:「跟在後面。」
秋沐微怔,開口拒絕,「王爺怕是忘了,昨日我剛看過郎中。」她那難為情的模樣,倒顯得南霽風強人所難了。
南霽風扔下兩個字,「隨你」。
看來北武帝已經為他們二人賜了婚。好事將近呀……
「秋沐,你太神了。」箏音閣門外傳來華林的聲音。
秋芊芸不悅的打量著他,「華少爺是準備又來蹭飯嗎?」她說話間夾帶著火藥,
華林卻不以為意,依舊笑嘻嘻的,「秋沐,你是怎麼猜到皇上會下旨,讓你和沈依依做平妻的?」
秋沐輕輕搖頭,「我並未猜測,隻是對皇室有所了解罷了。」她頓了頓,「華少爺若是無事,便請回吧。」
第二日早晨,秋沐起身,推開窗戶,微風輕拂著她的髮絲,帶來一絲絲涼意,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剛入夏,晨起天氣還是有些涼。
「咚咚咚—」秋沐禮貌的敲了三聲,開門的人卻是華林。
華林調侃的說道:「喲,德馨郡主怎麼有空來?難不成是想我哥了?」
秋沐沒理他,朝屋內說道:「王爺,今日蕭氏壽宴我想回一趟娘家。」說完轉身便走,一刻鐘也不想的停留。
她剛轉身邁出第一步時,屋內磁性又好聽的聲音傳來:「本王不可以去?」
秋沐蹙眉。她知他不喜熱鬧,性格冷清。如果他去了,這麼喜慶的日子定會冷味枯燥。所以,她也沒想到這傢夥也要去。
她隻好恭敬的回了一句:「王爺的腿長在自己身上,想去哪兒我無權過問。」
她的回答令南霧風詫異。她說話有時嗆人,但不似這般冷淡。
秋沐靜靜地站玉霄院裡,從門口向外看去,看著喜慶的布置,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郡主,不好了。」
楓林著急忙慌的身影闖進,打斷了秋沐的沉思。她喘著粗氣,顯然是跑得極快。
「郡主,不好了,三小姐她……她被老爺帶去偏廳問話了!」楓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秋沐眼神一凝,立刻轉身朝偏廳走去。她知道,三妹秋芊芸雖然平日裡活潑好動,但從不惹事。此次被父親叫去偏廳問話,必然有蹊蹺。
她就隻是先讓秋芊芸自己回來,就半刻鐘的時間,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這大喜之日,為何讓芊芸跪著?「
秋沐在大廳跟所有人唱著反調,鳳眸在大廳內掃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蕭氏身上。
秋興剛指著她,吼道:「孽女,你給本相跪下。你看看你穿的,是不是存心來搗亂的?」
秋沐一身素色白衣,髮髻用一根簪子盤了上去。她眼神堅定,沒有說話。她看著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她知道,這個家裡,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是無辜的。
「你為何不說話?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秋興剛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秋沐輕輕一笑,開口說道:「我當然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人並不希望我出現在這裡。」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大廳都陷入了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秋沐,眼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秋興剛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秋沐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大廳。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去做。
今天就算是鬧,誰也別想好過。
「父親讓我跪,那是不是要讓王殿下一起跪拜你這個臣子?」秋沐微微頷首,秋老狐狸固然狡猾,但比起南霽風這個王爺還是差了一點
所有人都偏頭的看向廳外,門口的男子一襲白衣勁裝,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英氣。隻見南風倚靠在牆上不知在想什麼。
南霽風聽到聲音,轉頭看向秋沐,挑眉道:「哦?你這是在邀請本王一起?」
「王爺若是不嫌棄,便一起吧。」她順著南霽風的話。
也不知道秋老狐狸能不能受得起這一跪。
南霽風嘴角上揚,點頭道:「好,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走到秋沐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看向秋興剛,「秋相,今日是蕭氏的壽宴,您這是何意?」
秋興剛臉色微變,有些尷尬地笑道:「誤會,都是誤會。」
秋沐扶起芊芸,開口問:「父親,你還沒有告訴女兒,為什麼要責罰芊芸?」但她的目光卻是看向蕭氏的。
蕭氏被她盯得心中一緊,但她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微微一笑道:「阿沐,你誤會了,我們並沒有責罰她。」
「本郡主問話,還由不得你一個妾來插嘴!」秋沐的聲音冷冽,目光如刀,讓蕭氏不禁打了個寒顫。
南霽風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這個秋沐,還真是讓他有些意外。他倒是第一次見她發火,別有一番風味。
「啪——」巴掌聲響徹廳內,秋沐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她看著秋興剛,聲音微顫:「你……你竟然打我?」
秋興剛的臉色陰沉,他看著秋沐,語氣冰冷:「你這個不孝女,竟然敢這樣跟父親說話?今天我就好好教訓你一頓!」
他說著,揚起手,又是一巴掌扇向秋沐。
她緊閉著眼睛沒有躲,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秋興剛,眼中充滿了失望和悲哀。
臉上並沒有傳來疼痛,而是聽到了一聲悶哼。她睜開眼睛,看到南霽風用手擋住了秋興剛的手腕。他看著秋興剛,語氣冷冽:「秋相,她可是本王的王妃,你這樣做未免也太不將本王放在眼裡了吧?」
秋興剛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著南霽風,有些結巴地說道:「王……王爺,老臣不是故意的,隻是這個孽女實在太不像話了。」
南霽風冷笑一聲,鬆開手,「是嗎?那本王倒是想聽聽,她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竟然讓秋大人如此生氣。」
秋興剛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看了一眼蕭氏,然後低下頭,「回王爺,這孽女滿口謊言,心思歹毒,挑唆自己的親妹妹,屬實該打。」
「是該打」,南霽風點頭認同,「但,秋相未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秋相沒憑沒據,這樣貿然打本王王妃,恐有不妥。」
秋沐神情恍惚,她看向南霽風,她沒想到他會幫著自己說話。
他的話音剛落,蕭氏突然開口道:「王爺,您可不能隻聽她的一面之詞,就相信她啊。這孽女心思歹毒,滿口謊言,您可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南霽風看著蕭氏,眉頭微皺,「蕭夫人,你這是在質疑本王的判斷?」
秋沐看著南霽風,趕忙攔住他。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強勢地為自己出頭,而且他的話也讓她有些意外。
她看著南霽風,淡淡地說道:「王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終究是相府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南霽風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她平日的情緒自己做事風格,足以面對這樣的情況保持冷靜。
他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插手了。不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秋沐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的心思深沉,讓人難以捉摸。但她也知道,他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隻要自己不做錯事情,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她看向秋興剛和蕭氏,恨不得現在就將丞相府抄家。她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去面對,自己去解決。她不會讓任何人來幹涉自己的事情,也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自己想保護的人。惡人自有惡報。
「父親,女兒不知道是誰在你的耳邊說了什麼。」秋沐凝視著蕭氏,似是想要在她的身上盯出一個洞來。「芊芸想學武,我自然是會找人教她的。父親倘若不相信女兒,可以問睿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