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國富震驚的看著崔雲洲那張英俊嚴肅的臉。

　　好幾秒過去，他才問：「雲洲，你說什麼，佳佳不是你妹妹是什麼意思？」

　　崔雲洲薄毅的唇角輕抿了下：「爸，你知道楊莫蘭為什麼要丟下楊小玉獨自逃到國外嗎？」

　　崔國富疑惑地問：「為什麼？」

　　他也不明白。

　　楊莫蘭分明說的要回帝都來找佳佳。

　　結果，竟然沒有回來。

　　再打電話，她就想逃出國了。

　　崔雲洲：「因為靳舟把林淑芬帶去了醫院，跟劉朵對質，在查……聲聲的身世。」

　　提到「聲聲」兩個字，他的語氣停頓了下。

　　崔國富的面色又是一陣風雲變幻。

　　「這……雲洲，你的意思是，不，這怎麼可能呢？」

　　太荒謬了。

　　崔雲洲知道，自己提一句，父親就能猜到。

　　他和父親一樣的激動。

　　從下午聽到楊莫蘭和劉朵說的真相之後，他就一直平靜不下來。

　　「爸，我也沒有想到，去年的時候，靳舟就查過聲聲的身世，但後來因為聲聲擔心，沒讓他繼續查下去。」

　　「那天我把楊莫蘭和楊小玉的對話發給靳舟之後，他擔心以後聲聲受到傷害，就讓我媽不要跟聲聲走得太近。他就又想幫聲聲找親生父母，把林淑芬帶去了醫院跟昏迷醒來的劉朵對質。」

　　「劉朵一開始不肯說，轉頭就問楊莫蘭要錢，其實，她在車禍之前，就跟楊莫蘭談好了五百萬的價格。

　　楊莫蘭怕給了錢，也會被她供出來，就決定逃走。多虧了周淮派去盯著楊莫蘭的那幾個保鏢，把她抓回來。

　　劉朵供出她之後，楊莫蘭不得不承認，聲聲是她抱給劉朵的。」

　　崔國富心口一股氣血上湧，劇烈的咳嗽起來。

　　崔雲洲見狀，連忙上前替他拍背，一邊安撫：「爸，你別生氣。」

　　「楊莫蘭把你妹妹換給了那個劉朵，把劉朵抱的孩子，換給了我們？」

　　崔國富目光銳利地看著兒子，「是這樣嗎？」

　　崔雲洲：「她不承認這一點，她隻承認，她跟劉朵換了嬰兒，她說，那是她在女廁撿到的嬰兒，覺得跟她有緣，才幫嬰兒找一個家。」

　　「她胡說。」

　　崔國富氣得低吼。

　　崔雲洲說：「爸，靳舟已經讓醫院做親子鑒定了，明天就會有結果。」

　　「咳咳……」

　　崔國富又一陣劇烈的咳嗽。

　　拿開手時，掌心一小片血跡看得崔雲洲心驚膽戰。

　　臉色大變地喊：「爸，你怎麼樣？」

　　崔國富搖頭：「我沒事，我隻是心疼。」

　　因為鳳婉從第一眼就喜歡林語聲。

　　有段時間跟林語聲的關係好。

　　哪怕是打電話，也沒少跟崔國富說起林語聲受的苦。

　　當時聽著，崔國富隻是覺得那樣的女孩子令人心疼。

　　可此刻，得知受了那麼多苦難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崔國富再也受不住了。

　　「你繼續說，說清楚些，仔細些。」

　　哪怕心裡氣血翻騰，崔國富還是要聽。

　　他必須知道所有細節。

　　「爸，雖然楊莫蘭不承認，但劉朵招認，她當時跟楊莫蘭換嬰兒的時候，沒多想。

　　到晚上，又看見楊莫蘭，就跟在她身後，一直看到楊莫蘭進了病房，看到我媽躺在病床上。

　　去年她去片場在想試鏡配角，看到我媽，一眼就認了出來。她後來到應聘保姆，也是故意的。

　　因為她沒有錢，想再次遇到楊莫蘭，敲詐她一筆。」

　　「楊莫蘭人呢？」

　　崔國富的聲音難掩憤怒。

　　崔雲洲：「她在監獄裡，下午問完，就被帶走了。」

　　「雲洲，你在家陪著你媽，我現在就去容城親自問問楊莫蘭，她為什麼這麼惡毒，要換掉剛出生的孩子。」

　　「爸。」

　　崔雲洲攔住崔國富：「您別急，楊莫蘭在裡面逃不了，但是你不在家，我怎麼跟我媽說？」

　　崔國富滿臉都是自責內疚。

　　崔雲洲說：「我媽之前就那麼喜歡聲聲，心疼她的身世經歷，我都不敢想，要是讓她知道，聲聲的身世，她要怎麼面對。」

　　崔國富陷入沉默。

　　半晌，他才幽幽地說：「她肯定受不了。」

　　頓了下，崔國富又問：「聲聲知道嗎？你有跟她說嗎？」

　　崔雲洲眉峰微蹙：「還沒有。」

　　「為什麼不告訴她？」

　　「爸，靳舟擔心聲聲不一定願意跟我們相認，他有顧慮。」

　　崔國富的眼神黯了下來。

　　他當然懂崔雲洲話裡的意思。

　　之前，因為崔佳人的原因，雖然他們不曾責怪過聲聲，更不曾有意做過傷害她的事。

　　但其實，無意之中，對她還是有傷害的。

　　比如，鳳婉說要刪除她的好友。

　　隻要想到這些，崔國富就心痛難忍。

　　「那，靳舟會不會告訴聲聲？」

　　崔國富又問。

　　崔雲洲道：「靳舟今晚會跟聲聲提這件事，但具體告訴她結果，應該是要等明天DNA鑒定結果出來，有了確切的證據，他才會告訴聲聲。」

　　「爸，我現在還擔心一件事。」

　　「佳佳？」

　　崔國富再次說出這兩個字，竟然覺得生硬。

　　他面色糾結，「她知不知道自己跟聲聲身份交換的事？」

　　崔雲洲凝眉：「我問楊莫蘭，她說沒說過，但我覺得，她之前可能沒說過，後來去監獄，應該是說了的。」

　　若不然，崔佳人那麼任性的人，不會突然之間就醒悟了。

　　楊莫蘭不承認，無非是想通過崔佳人來做些什麼。

　　崔國富問崔雲洲：「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崔雲洲：「今晚太晚了，明天上午，我去一趟監獄見見她，看看她的反應。」

　　崔國富語氣沉涼：「按理說，當年換孩子的人是楊莫蘭，有罪的人也是楊莫蘭，跟崔佳人沒有關係，可是，她針對聲聲的那些事，以及她對聲聲的怨恨……我們必須考慮得周全些。

　　雲洲，聲聲之前已經受了太多的苦難，她回來之後，不能再讓她受委屈。」

　　「爸，我知道。」

　　崔雲洲眉峰緊鎖。

　　崔佳人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

　　父親這是怕他偏向她。

　　但是，在他知道聲聲才是他的親妹妹之後，他怎麼可能偏向崔佳人。

　　「你說，鑒定結果不會錯吧？」

　　崔國富的話，聽得崔雲洲心頭微緊，「爸，不會錯的。」

　　崔國富說：「我上次去容城，第一眼見到聲聲，就覺得特別親切，原來，她竟然才是你妹妹，我怎麼就沒認出來她呢。」

　　「明明當時我就覺得她跟你媽媽長得點相像的，我為什麼不多想一點。」

　　崔雲洲見不得自己父親自責。

　　「爸，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又不是沒有，何況聲聲跟我媽也沒幾分像，而且，她的性格跟我媽媽完全不同，你怎麼可能多想些什麼。」

　　「哪有人無緣無故懷疑自己兒女不是親生的，懷疑別人的孩子是自己的啊。」

　　崔國富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明天我們就跟你一起去容城。」

　　要不是妻子這會兒已經睡下，要不是聲聲還不知道。

　　崔國富現在就想趕去容城見女兒。

　　崔雲洲點點頭：「我就是回來接你們的，明天上午我去一趟監獄，然後我們就去容城。爸，你總不想聲聲看見你憔悴的樣子吧，時候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崔國富眉頭一皺，「我的樣子，很老嗎？我的頭髮白得多嗎？要不要再染黑一下。」

　　崔雲洲忍著心裡的酸澀，笑著說：「不老，白得也不多，隻要今晚休息好，明天就會很帥。」

　　-

　　把老父親哄上樓睡覺之後。

　　崔雲洲自己卻睡不著。

　　回到房間，就忍不住給薄靳舟打電話。

　　手機響了好幾聲，薄靳舟的聲音才傳來：「剛才在打電話，你跟伯父說了？」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說了才給自己的。

　　崔雲洲笑了一聲，說：「講了，我爸聽完，恨不得馬上飛去容城，你呢，有沒有跟聲聲提？」

　　「提了兩句。」

　　薄靳舟說：「聲聲看著堅強樂觀，其實她內心是特別沒安全感的人，她擔心不被親人接受，我沒有多說，隻跟她說，等明天結果出來，再決定。」

　　崔雲洲悶悶地問：「我妹要是不認我怎麼辦？」

　　薄靳舟：「聲聲要是不認你，說明她還沒做好準備，你除了等著，別無他法。」

　　「靳舟，你就不能……」

　　「不能。」

　　薄靳舟不加猶豫地拒絕：「兄弟，我不可能幫著你去勉強聲聲，以著我對聲聲了解，你最好是把該處理的事處理好了，再來跟她相認。」

　　「知道了，我明天上午就去監獄。」

　　「嗯，沒別的事我就掛了，你也早點睡覺，別想些有的沒的。」

　　「靳舟，等一下。」

　　崔雲洲不放心地問：「你之前沒有在我妹面前說過我什麼壞話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