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她的童年,怎麼彌補得了
早上,鳳婉下樓,崔國富和崔雲洲父子倆人正會在沙發上。
看見她,崔國富立即放下手裡的報刊,起身大步走到樓梯口。
關心地問:「頭還疼不疼?」
鳳婉搖了搖頭,又蹙眉。
打量地看著崔國富,「你昨晚沒睡覺嗎?不會因為我發燒,你就不睡覺吧?」
「還真是。」
崔國富笑著說,「我擔心得眼都沒敢眨一下。」
鳳婉笑嗔道:「雲洲還在呢,你少胡說八道,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崔國富虛扶著鳳婉到沙發前。
崔雲洲站起身,語氣調侃:「爸,媽,你們要是想過二人世界,下次我就不回來了。」
「你也跟你爸學會胡說八道了。」
鳳婉瞪他。
崔雲洲笑:「我可不是胡說八道,媽,昨天晚上你發燒,我爸真的很擔心。」
吃早餐時,鳳婉問崔雲洲:「昨天說有事跟我們說,是什麼事?」
崔雲洲拿筷子的動作停頓了下。
雲淡風輕地說:「先吃早餐,餓著肚子,我就是有力氣說,你也沒力氣聽啊。」
鳳婉看看崔國富,又看看崔雲洲。
不知是出於對老公兒子的了解。
還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
感覺他們有事。
還不是小事。
再看崔國富那沒睡好的樣子,她不由得蹙眉問:「是不是楊莫蘭又搞出什麼事了?」
「先吃飯。」
崔國富把一個水晶蒸餃夾進鳳婉面前的碟子裡。
溫和地說:「先吃飯,雲洲回來就是告訴我們的,不急於這一時。」
「好吧。」
鳳婉狐疑地看了一眼崔國富。
才低頭,開始吃早餐。
崔雲洲最先放下筷子。
還沒有起身離座,鳳婉就追問,「雲洲,你說吧,什麼事。」
崔雲洲看看她碗裡的半碗粥。
「媽,我說了,你可別激動啊。」
鳳婉擰眉:「什麼樣的事我沒經歷過,你說吧,是楊莫蘭又做了什麼,還是佳佳在監獄裡,又出了什麼事?」
崔雲洲濃眉微皺,朝崔國富看去一眼,才說:「媽,佳佳不是我妹妹,當初在醫院裡,我妹妹被嫉妒你的楊莫蘭換成了崔佳人。」
啪嗒一聲。
鳳婉手裡的筷子掉在桌上。
她神色僵滯地看著崔雲洲。
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懂了。
可是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好像不懂了。
「媽。」
「婉婉。」
崔家父子擔心地喊鳳婉。
鳳婉緩慢的眨了眨眼。
先是詢問地看了眼崔國富。
在對上他那沒睡好的模樣,心狠狠一沉。
她養了二十多年,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兒,不是自己親生的。
鳳婉一把抓住崔雲洲的衣袖,聲音哽咽迫切:「佳佳不是你妹妹,那你妹妹呢,楊莫蘭把你妹妹弄哪兒去了,是把她害了嗎?」
說到最後,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崔國富立即挪到鳳婉旁邊的椅子上,安撫地說:「你別難過,我們的女兒沒有被害,她,還活著。」
「還活著。」
鳳婉的情緒比崔國富激動。
崔國富到底是男人。
鳳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問崔國富:「那,我們的女兒在哪兒?她這些年過得好嗎?她叫什麼名字,楊莫蘭有告訴你嗎?我對她那麼好,她為什麼要這麼惡毒的換掉我的女兒。」
越說到後面,鳳婉越情緒難控。
崔雲洲擔心地說:「媽,你冷靜一點,你還在生病呢,你這樣我怎麼告訴你?」
鳳婉定了定心神。
強忍著巨浪一翻湧的情緒:「好,你快點告訴我,你妹妹在哪兒,她過得好不好?」
崔雲洲:「我妹妹現在過得很好。」
「現在?」
鳳婉立即抓住了他字裡的重點。
「就是說,她以前過得不好了?雲洲,楊莫蘭是什麼時候告訴你,佳佳不是你妹妹的?」
崔雲洲:「昨天下午,她被從機場帶回醫院之後。」
鳳婉隻是情緒激動,不是沒有思考能力。
「她昨天告訴你的,她為什麼會提起換了你妹妹的事。你怎麼就知道你妹妹在哪兒,又怎麼知道她現在過得好?難道楊莫蘭一直跟她有聯繫?若不然,過去這麼多年,她如何知道的?」
「媽,一開始,不是楊莫蘭主動招認的,我妹妹,就是你一直很喜歡的聲聲……」
「……」
鳳婉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的這反應,在崔雲洲的意料之內。
他給了幾秒時間,讓鳳婉接受他說的事。
才又接著往下說。
把昨晚對崔國富說的那些話,原原本本的,再跟鳳婉說了一遍。
鳳婉整個人就呆了。
她坐在那裡,除了眼淚往下流,沒有別的反應。
崔雲洲和崔國富兩人縱然也心痛,但都自認,無法感同身受鳳婉做為一個母親的痛。
當初,鳳婉因為早產,一直特別心疼女兒。
對其照顧得無微不至,要多寵,就多寵。
可謂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哪裡會知道,自己寵愛大的女兒,不是自己的女兒。
若是她自己的女兒也被人寵愛長大,她或許還能接受一點。
偏偏,她自己的女兒被人從小虐待,從來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沒有得到過父母之愛。
她把別人的女兒養在蜜罐,自己的女兒卻在泥濘裡一路掙紮。
這讓她如何承受得了。
崔雲洲極少見鳳婉哭。
記憶中,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溫柔地安慰說:「媽,你別難過,我們現在知道了聲聲的存在,以後,我們對她加倍的好,我們把以前她缺失的,都彌補給她。」
鳳婉痛到極緻,出口的話語不成句:「她的童年,怎麼彌補得了?」
「都怪我。」
她自責,內疚:「我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她小時候受那些罪的時候,該有多無助。
我之前還是要把她的微信刪掉,前幾天你過生日的時候,我還故意冷落她。
我明明看見了她的失落,你們說我要怎麼去補償聲聲?我不配做她的媽媽。」
崔國富拿著紙巾給鳳婉擦眼淚。
「這不是你的錯,如果非要說錯,那也是我的錯,當初我沒有陪在你身邊,才給了楊莫蘭可乘之機。」
崔雲洲聽著自己父母自責,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爸,媽,這件事真正做錯的人是楊莫蘭,是她太惡毒了,你們對她好,她反而恩將仇報。
現在再自責也沒有用,昨天我就已經跟靳舟說了,讓他先做dna鑒定。
我的想法是,等下我去一趟監獄,然後我們一起去容城。
等DNA鑒定結果出來,我們在徵求聲聲的意見。」
說到這裡,崔雲洲停頓了下。
見崔國富給鳳婉擦乾眼淚。
他才又接著往下說:「如果聲聲一時無法接受,不肯跟我們相認,你們也不要難過。」
鳳婉想到崔佳人之前的那些行為。
又問崔雲洲:「崔佳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這一點,我也不確定。」
崔雲洲說:「我等下去監獄見了她就知道了。」
「她要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那樣怨恨聲聲,我……」
鳳婉後面的話,哽咽得說不出來。
如果崔佳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才處處針對怨恨聲聲,那她真的,無法接受,以後也不會想再看見崔佳人。
-
監獄。
崔雲洲看著崔佳人被獄警帶來。
隔著玻璃。
崔佳人雙眼含淚,神色憔悴又委屈。
若是以往,他不管再生氣,看到她這副樣子,也會心軟。
可是此刻,崔雲洲看著崔佳人,心裡隻有滿滿的猜忌。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拿起話筒。
崔佳人的聲音委屈的傳進耳裡:「哥哥,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收到了嗎?」
聽見這聲「哥哥」,崔雲洲的眉頭皺了下。
崔佳人不等他回答,臉上又擠出一個笑容。
是那種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心軟的笑。
好像明明委屈,卻強裝堅強。
「哥哥,你要是不喜歡那幅畫像,就等我出去之後,再給你重新畫一幅。」
崔雲洲打斷她的話:「我今天來,是有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