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第一個問：“這個是自願的？”

　　 祝曉敏點頭，看下謝承志說：“我是從知青點出去的，最了解新知青剛來的情況，你們自己帶的糧食，隻是今年的下半年，明年的糧食是今年的工分掙的，可是你們來也就半年，也就是說，隻掙了半年的工分，糧食是吃不到明年年底的。”

　　 會是這樣？

　　 新知青們一聽，頓時一陣議論。

　　 苗詩文點頭：“我們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曉敏說的确實是實情。”

　　 “那你們怎麼辦？”曹麗清問一句。

　　 苗詩文苦笑：“能怎麼辦，以前我們都是不吃晚飯的，最多喝點野菜湯，就是為了節約糧食，到斷糧的時候，就寫信回家裡求助，讓家裡寄錢和糧票，實在家裡也沒有，就和大隊部借糧，下一年再還。”

　　 還有一部分是靠老知青的扶持，比如當時的陸明峥。

　　 “那我們也可以。”王麗婉說。

　　 祝曉敏點頭：“每一個人家庭不一樣，我們隻是和大家說明這個情況。現在往各大隊去辦掃盲班，整個冬天包吃住，另外還能額外拿一斤糧食，也算是一個機會。”

　　 方晴撇嘴：“如果是好事，你們自己早搶着去了，還能和我們說？”

　　 祝曉敏看她一眼，點頭說：“我說過，這個是自願，一大隊除外，另外十一個大隊，各去兩個人，我的意見，是新知青優先，不足的人數，老知青補上，怎麼組合，選哪裡，也是自己商量，先決定去的先選，為了安全，女知青最好和男知青搭伴。”

　　 說完又補充：“還有，如果去了之後後悔了，也還可以回來，再換别的人去，糧食是按天算，去一天，給一天的糧食。”

　　 宋志安驚訝：“包吃住，那就是一個冬天都不吃自己的糧食？”

　　 隻要一說吃，他是算的最快的。

　　 祝曉敏笑着點頭：“對！”

　　 宋志安搓搓手，已經心動。

　　 方晴問：“祝知青，你呢？你去哪？”

　　 祝曉敏笑笑：“這件事辦好我就回城裡，單位還有别的工作，這件事後續，公社會有人接手。”

　　 是啊，人家已經回城了，和你比什麼比？

　　 方晴噎了一下，又看看苗詩文問：“苗知青呢？”

　　 苗詩文說：“我還有基地的工作，脫不開身。”

　　 方晴又去問謝承志：“謝隊長呢？”

　　 謝承志也說：“我也不去。”

　　 方晴問：“怎麼到了冬天，大隊部也還有事？”

　　 謝承志點頭：“到了年底，大隊部要分糧，要結算，也有不少的事，不用說我，陳丹青、陳旭東也去不了。”

　　 方晴目光閃爍，想一想搖頭：“那這件事我也不參加。”說完，直接起身走了。

　　 苗詩文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謝承志，沒有說話。

　　 祝曉敏看在眼裡，也不一個一個去問，向謝承志說：“離上凍還有一段時間，這件事你來登記吧，一個大隊去兩個人，登記好了名單送去公社，公社會出面把人送過去安排。”

　　 謝承志點頭，向大家說：“大家想好了，直接來找我。”

　　 工作丢給謝承志，祝曉敏也不再去管，趁着苗詩文走開，自己跟了上去，低聲問：“怎麼那個方晴是有什麼事？”

　　 苗詩文歎氣：“不知道怎麼，總往承志身邊兒湊。”

　　 祝曉敏皺眉：“不會是又一個石美君吧？讓承志小心一點。”

　　 苗詩文點點頭，又搖頭說：“倒也和石美君不一樣，可那個意思很明顯。”

　　 “哪裡不一樣？”祝曉敏問。

　　 苗詩文想一想，忍不住低笑：“石美君是生撲，她隻是往跟前兒湊，總想讓承志多看她一眼。”

　　 祝曉敏推她：“你别笑，有這樣的事，還是快把你們的事定了，也讓她死心。”

　　 苗詩文微紅了臉，輕輕點了點頭。

　　 掃盲班的事情還算順利，用了三天，先是新知青一個個做出決定，之後又補進老知青，謝承志把名單報去公社，同時也向大家說明各大隊的情況。

　　 就在大家忙着掃盲班的事的時候，張巧梅的手續也以最快的速度辦完，祝曉敏看着她打包了行李，帶着她一起回了平城，又親自送上回鄰省的火車。

　　 從辦手續到離開知青點，張巧梅始終很沉默，就連在平城停留的一夜，和祝曉敏擠在她宿舍的床上，也沒有說過幾句話。

　　 可是當火車緩緩的啟動，張巧梅終于崩不住了，從窗口探身出來，哭着向祝曉敏揮手：“曉敏，對不起，對不起，别忘了我……”

　　 她算計了聶一飛，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可是這一刻，她感覺失去了很寶貴的東西。

　　 祝曉敏挑挑唇，露出一抹笑容，也向她揮手：“我會給你寫信。”

　　 火車在有節奏的“咔嚓”聲裡，越走越遠，張巧梅的聲音聽不到了，人也看不到了，祝曉敏終于長長籲一口氣，轉身往火車站外走。

　　 未來，王小雅或者還會回來，可是張巧梅是再不會回來了，也許，這是她們見的最後一面。

　　 也或者，像上一世一樣，也還能輾轉聽到她的消息，也或者，不期然的還能相遇。

　　 隻是，即使張巧梅還走了原來的軌迹，而她的人生已經不同，或者那條相遇的路，早已經像眼前那道道鐵軌一樣，出了站就已經錯開。

　　 現在，她不願意去想張巧梅的未來，隻想辦眼前的事，因為，在她離開的時候，苗詩文終于做出決定。

　　 臘月二十二，她和謝承志要結婚了！

　　 和他們選了同一個日子，隻是今年的臘月二十二，是陽曆的一月二十二，也是個成雙成對的好日子。

　　 知道謝承志已經寫信通知陸明峥，祝曉敏直接寫信問他能不能趕回來。

　　 好在，這個時候他隻是在軍校，還有假期，如果正式進了部隊，恐怕就難了。

　　 陸明峥很快回過信來，和她商量送什麼結婚賀禮。

　　 什麼賀禮？

　　 這個年頭的結婚賀禮，都是以實用為主。

　　 祝曉敏想了一會兒，列了一張單子，标明自己可以買什麼，另一些問陸明峥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