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見成把祝曉敏指的那條仔細看一回，反問：“工分制？”

　　 祝曉敏點頭：“要給罐頭廠幹活兒，自然就沒有辦法掙自己大隊的工分，所以，罐頭廠也用工分制，和大隊一樣，到了年底按工分多少結算。”

　　 這隻是換了個做活兒的地方，别的倒還是符合現在的政策。

　　 姜見成點點頭，再往下翻，又問：“怎麼還有調糧？”

　　 祝曉敏解釋：“在罐頭廠勞動，也在罐頭廠開夥，隻是不管哪個大隊，糧田就那麼多，如果都由一大隊負擔，怕沒有那麼多糧食，可也不能吃着大隊的糧，幹着罐頭廠的活兒。我就想，每個大隊調多少人去罐頭廠幹活兒，就帶多少人的口糧過去，之後罐頭廠也會和大隊結算這部分糧食的費用。”

　　 姜見成問：“那……水果呢？各大隊都可以提供？”

　　 “當然！”祝曉敏點頭，“既然是以公社的名義辦廠，我們全公社的資源都要調動起來。”

　　 姜見成聽的興奮，把計劃書阖上，又看看封皮，試着問：“這計劃書能不能留給我們一份，我們社裡研究一下。”

　　 “這份是副本，就是給社裡拿的。”祝曉敏笑。

　　 這裡話說完，外邊已經有人進來說：“姜主任，驢車準備好了。”

　　 姜見成答應一聲，出去瞧瞧，張嘴就罵：“沒說是坐人的？就這個鬼樣子，你們幾個癟孫子坐一會兒也得凍成冰疙瘩，讓祝幹事怎麼坐？還不趕緊去圍起來？”

　　 外邊的人連聲答應着跑了，姜見成才又進來，對上祝曉敏含笑的眸光，讪讪的笑：“這幫小子沒什麼眼見，倒是願意幹活兒，有什麼事，你盡管使喚。”

　　 祝曉敏笑着答應，又指計劃書說：“過年前我都會在村裡，住一大隊知青點，如果有什麼問題，随時過去找我。”

　　 “好！”姜見成立刻點頭，又感慨，“祝幹事回了城也還要往鄉下跑，真是辛苦。”

　　 祝曉敏笑：“比起這裡的鄉親，我這算什麼。”

　　 再坐一會兒，外邊說驢車已經收拾好，祝曉敏跟着出來看，見是一輛往常運糧的驢車，較為寬敞，車上搭了架子，四邊圍了草簾子，擋住吹來的寒風，隻留車後的草簾子是活動的，可以上人。

　　 這樣子已經算是盡力。

　　 祝曉敏也不挑，直接告别姜見成，拉着陸明峥上車。

　　 車裡靠着車壁放了一大圈的幹草，兩人把行李靠一邊放了，揀另一邊舒服的位置坐了，讓外邊的車夫駕車。

　　 驢車出了公社的院子，走上坎坷不平的鄉村公路，去往一大隊方向。

　　 陸明峥替祝曉敏攏緊大衣，又撥些幹草替她蓋了腿，靠着她外側坐着，替她擋了草簾子外漏進來的寒風，低頭瞧着她，微微一笑。

　　 祝曉敏瞧在眼裡，揚眉問：“笑什麼？”

　　 陸明峥又笑笑，這才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這有權利就是不錯。”

　　 前幾年他要回村裡，趕上農忙，還能搭上各大隊來往的運糧車，平時就隻能靠兩條腿走回去。

　　 祝曉敏倒好，這冰天雪地的，拿着介紹信一去公社，就能要到驢車。

　　 祝曉敏也忍不住笑，反胳膊撞他一下：“我是真的要去掃盲班。”

　　 就算不是，以她現在的工作，公社也會派驢車送一程。

　　 陸明峥微笑。

　　 驢車在一大隊打谷場停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祝曉敏和陸明峥先去大隊部叫人，下去安排驢車和車夫的住宿。

　　 大隊部裡，大隊幹部大多都在，見這兩個人回來，都忙迎了出來，把兩人迎進谷滿倉的辦公室。

　　 谷滿倉把兩把椅子往爐子邊挪一挪，讓兩人坐，又忙着倒水：“怎麼你們回來也沒先說一聲，我們讓拖拉機去接。”

　　 祝曉敏先說了還有車夫的事，讓人下去安排，才說：“到了縣裡有進鎮上的拖拉機，之後有公社安排，倒也不用隊裡專門跑一趟。”

　　 有公社安排，那就是帶着工作回來的。

　　 谷滿倉立刻滿懷期待的問：“是建廠的事？”

　　 祝曉敏點頭：“之前謝承志送去的計劃書，我做過細化，已經批了，後續的手續我們科長在跑，過了年應該也快。”

　　 夏棟梁忙問：“也就是說，我們今年就可以建廠？”

　　 祝曉敏點頭：“我計劃春耕後就動工，先把基本建設做起來，不要耽誤今年夏天水果下樹。”

　　 夏棟梁興奮的搓手，可又有些不安：“隻是這兩年，我們差不多把大隊所有的壯勞力都調動起來了，現在辦廠，也不知道人手能不能夠用。”說着歎氣，“要是多些壯勞力就好了。”

　　 祝曉敏笑：“這個廠是整個公社在辦，雖然是以我們一大隊為主，可是别的大隊也是要出人的。”

　　 “這麼一來，好不好管理？”谷滿倉也沒有把握。

　　 祝曉敏說：“在開工之前，我會做出詳細的章程，之後可能還要征用我原來的辦公室。”

　　 谷滿倉笑：“這個容易，隻要事情順利，你要用我這裡，我也馬上搬走。”

　　 祝曉敏急忙擺手：“那可不敢。”

　　 正說着話，就見陳丹青已經過來，谷滿倉就笑：“現在那裡隻有陳知青一個，你們自己商量。”

　　 陳丹青剛才隔着窗戶就看到陸明峥和祝曉敏回來，知道有事，等了一會兒才過來，聽說到自己，笑問：“怎麼？”

　　 祝曉敏把前邊的話說一回：“估計還得你幫忙。”

　　 陳丹青笑：“你可是前輩。”看看兩人放在桌子上的行李問，“不去知青點住？”

　　 祝曉敏點頭：“下邊有社裡派的驢車過來，我們進來找人安排，再談談建廠的事，還是要回知青點的。”又問，“怎麼不見承志？”

　　 陳丹青指食堂方向：“在給掃盲班上課。”

　　 陸明峥訝異：“怎麼一大隊是承志上課？”

　　 陳丹青搖頭：“别的大隊各去了兩個，這裡還有小學的孩子們，是剩下的人輪着上。”

　　 祝曉敏起身說：“我們去看看。”

　　 這掃盲班本來就是在她的建議下辦起來的，她要去看是視察工作，大家也就跟着一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