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曉敏笑：“是啊，路不好，車到的晚，都沒顧上吃飯。”

　　 售貨員看看櫃台，有點為難：“要怎麼弄些吃的。”

　　 供銷社裡隻有生的和半成品，沒有熟食。

　　 祝曉敏拿了水壺給她：“你先幫我灌些熱水吧，我借你們爐子用用。”

　　 售貨員點頭，拿着水壺去了裡邊。

　　 祝曉敏熟門熟路，從櫃台後拖兩個闆凳出來，一個給了陸明峥，自己先找水洗了手，這才坐過來，從陸明峥拿的包裡取一個鋁飯盒出來，取了幾個肉包子，熟練的給爐子換了鐵絲網，放在爐子上烤。

　　 陸明峥啞然：“你想到我們會錯過吃飯？”

　　 這是昨晚在便民小飯館買的，他以為是帶給何蘭芳的。

　　 祝曉敏沖他笑笑：“有備無患嘛。”

　　 售貨員幫她灌了水回來，看到她烤的包子，忍不住笑起來：“我就說，祝知青怎麼會委屈自己。”

　　 祝曉敏笑着把壺接過來：“也得虧能來你們這裡，不然就得吃冷的。”

　　 售貨員也拖了椅子坐在爐子邊烤火，看她一會兒問：“祝知青，我怎麼聽說，現在我們這裡歸你管？”

　　 “啊？”祝曉敏擡頭看她，跟着就笑起來，搖頭，“這裡歸縣裡管，我隻是抓生産方面，别的可管不了。”

　　 售貨員眼睛一亮：“那，以後我們這裡，都能像一大隊那樣，過年分肉，平時分水果，還分糧油？”

　　 祝曉敏點點頭：“隻要大家肯幹，我想應該可以。”

　　 售貨員激動了：“肯幹，怎麼不肯幹？我二姑父在四大隊，前幾天還說，你們在四大隊開掃盲班的知青講了，以後一大隊的罐頭，要整個公社的人都參與進來呢，是不是？”

　　 祝曉敏點頭，趁機提一句：“嗯，原則上是全部參與，不過初步的選人，要從掃盲班裡成績好的挑，畢竟識了字的更好幹活兒。”

　　 售貨員連連點頭，指指櫃台一邊說：“那邊架子上，原來擺着一大隊的罐頭，五毛錢一瓶，我們原說太貴，怕賣不掉，隻留了一百瓶，哪知道冬天剛開始沒下雪，好些人咳嗽，一下子就沒了。”

　　 比半斤豬肉都貴。

　　 祝曉敏笑：“今年有了經驗，明年就可以多留一些。”

　　 售貨員連連點頭，瞄一眼始終隻是烤火，沒有說話的陸明峥，不無羨慕的說：“還是你們文化人好，又是去城裡工作，又是去部隊。”

　　 祝曉敏回頭看一眼陸明峥，不自覺滿眼漾上笑意，點點頭：“嗯，我們辦學校，辦掃盲班，就是希望大家和我們一樣，可以越來越好。”瞧着包子烤好，先遞一個給陸明峥，又拿一個給售貨員。

　　 售貨員急忙擺手：“我吃過飯的，你們自己吃就好。”

　　 村裡雖然窮，可是售貨員吃的卻是公社的鐵飯碗，倒是也不缺吃的。

　　 祝曉敏這才自己拿一個啃，喝口熱水，再遞給陸明峥。

　　 售貨員見陸明峥喝口水，又把壺遞回來，忍不住笑，向她湊湊，低聲說：“往常看到陸知青那樣子，像個神仙似的，總怕喘氣粗了被他嫌棄，哪知道他會用别人喝過的水壺。”

　　 祝曉敏被她逗笑，忍不住咳了一聲，瞄她一眼：“我可不是别人。”

　　 對對，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好嫌棄的？

　　 售貨員又低低的笑，又問：“一會兒你們怎麼回村去？不然我去借輛自行車給你們？”

　　 祝曉敏搖頭：“一會兒上班，我們先去公社。”

　　 公社的大院就設在鎮尾，走幾步就到。

　　 售貨員點點頭，也就不再說。

　　 熱水就着烤的焦黃的包子下肚，兩個人又再精神百倍，看看時間，就從供銷社出來，直奔公社的大院。

　　 冬天，公社裡事情也少，一間辦公室裡，有幾個人圍着爐子聊天，旁邊有幾個人打牌。

　　 祝曉敏推門進去就聞到撲鼻的煙味，不自禁的皺皺眉，敲門連喊了幾聲，才引起公社主任的注意，看到是她，忙迎出來，又忙着把屋裡的人趕走，開門開窗散煙，讪讪的笑：“這大冬天也沒什麼工作，大家也就随便玩玩。”

　　 到了冬天，所有的大隊部也都這樣，祝曉敏倒是司空見慣，點點頭，拿了介紹信給他：“姜主任，我這次下來，是要看看各大隊開掃盲班的情況。”

　　 姜見成急忙點頭：“好，我們會安排各大隊接待。”

　　 祝曉敏擺手：“那倒不用，隻是這路不好走，我想盡快走一遍，看社裡能不能安排一下交通。”

　　 “交通？”姜見成有點為難，“社裡的拖拉機手老婆剛生了孩子，這……”

　　 祝曉敏說：“有驢車也行，和我們一起下去，走完了就回來。”

　　 隻是要驢車啊？

　　 姜見成一聽，立刻點頭答應，想一想，出門去喊人準備驢車，很快又回來，坐在爐子邊搓着手，試探的問：“祝幹事過來隻是為了去掃盲班要車？”

　　 祝曉敏微笑：“我特意來一趟，自然是在生産上還想聽聽姜主任的意見。”

　　 姜見成立刻來了精神，立刻說：“剛過了年，各大隊已經都打上報告，想多種果樹，我們初步是同意的，隻是也知道銷路是個問題，就想問問祝幹事，要是我們的果子收獲多了，能銷去市裡不？”

　　 祝曉敏搖頭：“一些耐放的水果我可以試試，可是好多水果隻有兩三天的保鮮，怕是不行。”說完見他一臉失望，微微一笑，從自己的挎包裡取出建廠的計劃給他，“姜主任看看這個。”

　　 姜見成展開隻看了一下大标題，瞬間一臉驚喜：“民辦企業？”

　　 祝曉敏點頭：“一大隊的罐頭作坊，已經試運營一年，目前看來可以擴大，資金方面，我會和一大隊商量，由他們解決啟動資金，隻是這麼一來，管理權也要交給一大隊。”

　　 姜見成聽說連資金都已經有了來路，更加驚喜，連連點頭，試着問：“那……需要别的大隊怎麼配合？”問完了才又加一句，“這罐頭廠，不是隻屬于一大隊吧？”

　　 祝曉敏笑笑，就着他的手往後翻幾頁，指下邊一條說：“這裡有用工的方式，我是想，以大隊為單位的用人模式太呆闆，罐頭廠建成，我希望打破這種模式，可以全公社調人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