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小的食堂裡，現在烏壓壓的坐滿了人，原來的餐桌擺在食堂的兩邊，一些人占了原有的凳子，可是更多的人是自帶闆凳，坐在中間的空地上，拿着自制的小黑闆跟着上邊寫字。

　　 謝承志正一筆一筆給大家拆字，一眼看到門外進來的人，眼睛一亮，隻是笑笑，又接着繼續。

　　 祝曉敏就在門裡停住，目光掃過去，就見項志寬、賀文華幾個也在人群裡，正慢慢移動，去看大家寫在黑闆上的字，有時還低聲指導幾下。

　　 祝曉敏向陳丹青問：“每天都這麼多人嗎？”

　　 陳丹青點頭：“嗯，有些人差不多每天都來，有的人隔三岔五的，每天都能保證三百多近四百人。”

　　 這已經是高過全隊壯勞力的數字，看來有不少女人參加。

　　 祝曉敏又問：“每天上多久的課？”

　　 “上午兩小時，下午兩小時。”陳丹青答。

　　 祝曉敏點點頭，還算滿意。

　　 謝承志講課，隻有複雜的字會拆開來講，從怎麼寫，到什麼意思，再到用處，之後是一些和這個字有關的句子。

　　 和孩子們不一樣，沒有課本上文绉绉的用語，都是日常的對話，或者是報紙上一段簡短的陳述。

　　 祝曉敏低聲問：“去别的大隊的知青，也是這麼講的？”

　　 陳丹青點頭：“走之前，我們自己特意研究過，做了培訓，應該都一樣。”

　　 祝曉敏點頭：“明天我去看别的大隊，你和我一起去吧。”

　　 “嗯！”陳丹青點頭答應。

　　 陸明峥低頭瞄她一眼，抿抿唇沒有說話。

　　 怎麼不叫他？

　　 再聽一會兒，祝曉敏也就出來，仍然回谷滿倉辦公室來。

　　 隔一會兒，掃盲班下課，謝承志幾個也過來，向幾個人笑着招呼完問：“感覺怎麼樣？”

　　 祝曉敏點頭：“隻是不知道大夥兒學的怎麼樣？”

　　 項志寬無奈：“有很大一部分人學了後邊忘了前邊，還有一部分人不知道怎麼舉一反三，隻能硬記。”

　　 祝曉敏倒不意外：“慢慢來吧，年紀放那裡，不能和孩子們相比。”

　　 暫時沒有别的事，幾個人幫忙拎了行李，一起回知青點。

　　 有一半的人去開掃盲班，知青點裡冷清不少，隔窗戶看到這幾個人回來，幾間宿舍的門打開，大家都很快的迎出來，說笑成一團。

　　 苗詩文挽了祝曉敏的手，笑說：“先進屋吧，怎麼都呆院子裡。”拉着她進女知青宿舍。

　　 大家都跟了進去，祝曉敏先要了自己的大包，一樣樣往出拿給兩人結婚買的東西。

　　 謝承志去過一回，苗詩文早聽他說過，含笑一一接了，無奈的說：“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現在你置辦這麼多。”

　　 祝曉敏笑：“我也隻能帶東西，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的東西拿完，陸明峥也把包打開，開始往出拿他帶的東西。

　　 祝曉敏的東西以婚房裡的用品為主，而陸明峥就實在，帶的都是吃的，從大米白面到各式喜糖，不比自己結婚的時候拿的少。

　　 正熱鬧，羅烨已經下課跑了進來，一把抱住祝曉敏，一疊連聲的喊：“曉敏姐姐曉敏姐姐。”

　　 祝曉敏摟住他，揉揉他腦袋，笑問：“是不是又長高了？”

　　 羅烨點點頭，仰頭看她：“曉敏姐，你是回來參加詩文姐的婚禮？是不是要等婚禮後才走？”

　　 到婚禮還有八天。

　　 祝曉敏微笑：“我回來過年，過完年才回去。”

　　 “真的？”羅烨眼睛一亮，立刻歡呼起來，轉身沖着門口喊，“爸，爸，曉敏姐回來過年呢。”

　　 祝曉敏擡頭，就見羅亭淵站在門口，正含笑看着她，也笑喊：“羅老師。”

　　 羅亭淵含笑點頭，向羅烨說：“你說話就說話，别總膩在你曉敏姐身上。”

　　 羅烨“嗯”的一聲，戀戀不舍的放開，擡頭看着祝曉敏，目光滿是熱切。

　　 祝曉敏又摸摸他的頭，從包裡取兩套新買的秋衣出來給他：“給你和爸爸的。”

　　 “哇，真好看！”羅烨誇張的驚歎。

　　 反正曉敏姐姐送的東西都是好的。

　　 羅亭淵卻微微一怔，無奈搖頭：“祝知青，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祝曉敏擺手：“羅老師辛苦一年，過年穿件新衣服而已。”

　　 換外邊的衣服，還要顧忌别人的目光，秋衣穿在裡邊卻不要緊。

　　 羅烨抱着秋衣，有些舍不得，回頭看羅亭淵：“爸。”

　　 羅亭淵點點頭，向祝曉敏笑笑：“那我們就收下了。”見她點頭，自己不好久呆，叫了羅烨回小院兒去了。

　　 等父子兩個身影消失，祝曉敏才問到内院的人：“之前說新來的知青倒是下去十二個，都堅持下來了？”

　　 一共十四個知青，方晴自己不去，也拉着同宿舍的王麗婉不讓去，另外十二個倒是都去了各大隊掃盲班。

　　 陳丹青搖頭：“有兩個男知青去的三大隊，中間發生了沖突，被三大隊退了回來，要不是我們趕過去，他們講課那段時間的報酬也不肯給。”

　　 “現在呢？”說到三大隊祝曉敏就頭疼。

　　 陳丹青說：“是愛軍和文明去了。”

　　 “别的人呢？”祝曉敏問。

　　 陳丹青又說：“還有郭星琪那一組，自己哭着回來的，說是在那裡呆着害怕，和她一起去的是江星宇，後來悄悄說，是有那個隊裡的癞小子摸她的門。”

　　 怕的就是這種事！

　　 祝曉敏立刻問：“另外三個女知青呢？”

　　 陳丹青說：“我們專門派人去問過，她們幾個還好。”

　　 旁邊謝承志問：“你要都去看看？”

　　 祝曉敏點頭：“我要看一下基本情況，至于掃盲的效果，等過年他們回來再說。”

　　 謝承志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陸明峥開口：“你準備結婚的事，我去吧，再加上丹青和文華。”

　　 陳丹青和賀文華一起點頭：“我們去就行。”

　　 謝承志說：“問一下我們的人的情況，看需不需要替換。”

　　 兩人點頭答應。

　　 大家說一會兒話，陸明峥拎了兩人的行李回新房去燒火驅潮，祝曉敏才拉着苗詩文問：“新房呢？打算在這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