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愣了愣，不敢相信的擡頭，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卻見裴枭然正含笑看着他們，圓潤的眼眸中盈滿溫和。
他們家的小姐，好像……真的沒有生氣？
下人們頓時不約而同的大大松了口氣，忙應聲道：
“是、是！
小的們以後定然更加謹慎，跟在小少爺的身邊寸步不離，絕不會再讓小少爺出事的！
”
裴枭然微笑點頭，道：
“那就仔仔細細的跟我說說，在小少爺出事之前，都發生了什麼吧。
”
一聽這話，就知道裴枭然是想調查出欲要謀害裴君越的兇手是誰。
既然裴枭然如此寬容仁德，饒了他們的一條小命，下人們自然也感念在心，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多時，關于裴君越出事之前的事，裴枭然便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其實也沒發生過什麼特别的事情，茶水、點心、瓜果都是經由下人們驗過的，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裴枭然沉思片刻，道：
“我知道了，你們去休息一下吧，等君越回來，就跟他一起回府吧。
”
目前國公府已經變得不安全，裴枭然自然不會再将自家侄子繼續留在這裡。
況且，出了這種事，裴醒山也不會阻攔她這麼做的。
下人們連忙點頭應下，這才一起退了下去。
待他們走後，桑蠶關好門窗，低聲問道：
“小姐可發現什麼了？
”
方才她就在一旁，從頭聽到尾，每一個字都沒有錯過。
可是左聽右聽，就是沒聽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來。
裴枭然輕笑一聲，提醒道：
“桑蠶姐姐知道什麼情況下，人一定會上茅廁嗎？
”
桑蠶連想都不必想的應道：
“吃巴豆！
”
那東西一吃就跑稀拉肚，堪稱立竿見影。
裴枭然卻是搖搖頭，道：
“方才那些下人們不是說了麼，那些茶水、點心、瓜果都是經過仔細驗過的，都沒有問題。
”
“那……”
桑蠶想了想，又道：
“也可能是茶水喝多了。
”
裴枭然再次搖頭，道：
“小孩子大多不愛喝茶水，覺得苦，水更是再不需要時，絕不會多喝一口。
”
“那……”
見桑蠶實在想不起來，裴枭然才揭曉答案道：
“小孩子愛吃的，不就是點心、瓜果麼？
現下又未過夏季，正是吃西瓜的好時候。
”
桑蠶一拍腦門，總算是想明白了！
裴枭然接着道：
“當時君越的身邊有我大嫂與咱們的人，自然不好下手，可是想要将君越引去别處，就必須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下人們不是說了麼？
裴府裡的下人上了好些塊剛從井裡冰鎮過的西瓜，那東西稍一多吃，就容易上茅廁。
”
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一聯系到後面發生的事，就立刻變得不尋常了起來。
也是，若不是裴君越去了茅廁，那兇手根本無從下手。
裴枭然瑩潤的指尖輕點桌面，又道：
“裴府裡頭的下人可都是看人上菜碟的，雖說我大哥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能得罪，可是卻已經分了出去，算不得國公府裡頭的主子了。
因此，就算國公府裡的下人們讨好他，也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自然也就不會對他的妻兒熱情款待。
可是你瞧瞧，他們不僅上了茶水，還有各種點心、各式瓜果，若換做往日，單上個茶水便是極為不錯了。
你說，那個時候，國公爺正在前頭應酬，脫不開身，二老爺也同樣如此，長公主殿下又自稱身體不好，窩在自己的院子裡并未出現。
又還有誰，能夠命令的動那些下人們去熱情款待我大嫂與侄兒？
”
國公府裡頭的風氣可與别處不同。
雖說自從長公主殿下嫁進來以後，下人們不敢再怠慢正室。
可是，底下的那些姨娘們，卻也并未因此而徹底失去地位。
畢竟，隻要家中那位庶子出身的國公爺還活着，那些姨娘們，就還有靠山，還能在府中過的跟主子似的。
如今經由長公主殿下的清理，府中的姨娘可不多了。
桑蠶想了想，忽的感到心頭一涼。
那自稱救下小少爺的人……不也，正是這國公府裡頭的姨娘麼？
而且，之前裴枭然已經提點過她，說這趙姨娘，根本沒有救裴君越的立場和理由。
再結合這事情的前因，便完全可以做出結論——
這一切，都是那趙姨娘一手策謀的！
可是，她的目的是什麼？
聯合國公府中的下人綁了小少爺，卻又救了下來，這繞了一大圈，到底有什麼意義？
似是看出了桑蠶心中的疑惑，裴枭然冷笑一聲，道：
“表面上看，趙姨娘這是在做無用功，實際上，她這卻是一石三鳥啊……不，也許是四鳥。
”
“一石三鳥？
”桑蠶更加迷惑了，問道：
“别說三鳥，我連一鳥都想不出來，她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
”
其實，若不是有着前世的記憶，連裴枭然都不會想到，趙姨娘到底想要什麼。
如今，她總算是想明白了。
裴枭然輕歎了口氣，道：
“她救下君越，豈不等于我們欠了她一個天大的人情？
大哥、三哥與我的關系都十分要好，三哥與我，又是君越的叔父和姑姑，如此一來，我與三哥，自然也會對她感激涕零。
你想想，大哥三哥與我，如今在朝中，都是些什麼地位？
”
桑蠶一驚，難掩驚愕道：
“莫非，趙姨娘想要拉攏你們三位？
好為她以後行個方便之類的？
”
有了這次的事，以後，無論趙姨娘對裴枭然、裴雨軒或是裴潤之提出什麼條件，隻要不算過分，這三人定然不會拒絕她的。
思及此，桑蠶不由咂舌。
這趙姨娘的心機，還真是深重啊……
裴枭然卻是緩緩搖了搖頭，喃喃道：
“她想要的，可遠遠不止行個方便這麼簡單……”
之前她就猜出，趙姨娘極有可能是那已經覆滅的熙照國的皇室中人。
如此一來，朱雀便是她的敵國。
雖說如今裴枭然與裴潤之手底下的兵馬還不算多，但假以時日，兩人定然能夠更上一層樓，變成如同曾經的裴醒山那般，手握一方大權的邊疆大吏。
更别說，她的三哥還是當朝丞相。
到那時，憑借他們三人之力，想要颠覆整個朱雀，怕便就不再是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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