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的大樹旁的一塊大石頭上,常年的坐着一個頭發污糟、衣衫淩亂的瘋老婦。
村裡的上一代老人,一個一個的老去,又一個一個的死去了。
但是,關于這個瘋老婦的故事,卻是一代又一代的流傳了下來。
每次,有人路過村口,看到那名瘋老婦時,都會朝着她吐一口唾沫,再罵幾句賤。
可不是賤麼?
聽說這瘋老婦當年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尚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大閨女。
但是,這裡并不是這個閨女的家,她說她是來找一個人的。
一個男人。
還直接住進了那個男人的家裡。
那男人的家裡人也是心地良善,便将這個姑娘給收留了下來。
可是,他們的兒子,卻不知去了何處,竟是一直都沒有音信。
姑娘也不肯走,就這樣的,住在人家家裡蹭吃蹭喝蹭住,還蹭的極為心安理得。
如此年複一年,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有一天,村裡有個外出打仗的人,因為受了傷,而榮歸故裡了。
他帶回了一大筆銀子,還有一個村裡人困惑了許久,而始終得不到解答的問題——
那個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個打仗回來的人告訴村裡人,其實,他認識那個姑娘,也認識那個姑娘一直在等的男人。
他還知道,那個姑娘叫小柔,而她一直在等的那個男人,叫做張澤清。
原本,他與張澤清和小柔一樣,都是裴小将軍院子裡的一個小小的下人而已。
後來,張澤清便跟着裴小将軍去大營裡接受訓練了,人也有天賦,極為受裴小将軍的器重。
他看着眼饞,便也想着去參軍。
可惜,他沒有張澤清那麼好的天賦,也沒有他和小柔那樣好的際遇。
于是,隻能自己想辦法到處托人問詢該怎麼進去了。
可是後來,還沒等他進去,小柔那邊就出事了。
聽說她欲要陷害曾經救過她和張澤清的大恩人,也就是裴小将軍。
而張澤清一怒之下,覺得有愧于自己的恩人,便帶着小柔一起走了。
再之後,張澤清便沒有了消息。
他原本以為小柔和張澤清一起消失了。
沒成想回村之後才發現,小柔竟然找到了張澤清的家,并且住了進去。
反而是張澤清,不見了蹤影!
他還說,因為沒有張澤清那麼厲害,最後,他隻在裴枭然的手底下做了一個再小不過的小兵。
不過,裴枭然對待手下一向都是極好的,哪怕是一個最小的小兵,她也願意費心費力的去培養,将朽木變棟梁。
所以,他今日才能帶了這麼多銀子回來,全是靠了當日裴小将軍的悉心栽培啊!
他對裴小将軍感激涕零,并且一直以能夠成為她的手下而感到極為榮幸。
而且,他還說了。
如果當初,小柔沒有陷害主子的話,張澤清的造化,一定是比他還要大出許多的。
憑借張澤清的身手和天賦,加上裴小将軍從來都不會薄待手下,更不會刻意打壓比她更強之人。
所以,将軍、侯爺什麼的,張澤清絕對是唾手可得!
到那時,不知該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風光啊!
可惜、可惜啊!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毀在了那個叫做小柔的女人的手裡!
她的忘恩負義,反倒是連累了張澤清的一生!
村裡人聽了以後,便将此事一傳十、十傳百……
最後,傳進了張家人的耳朵裡。
張家人一聽,這還得了?
原來,兒子這麼多年來都不願回家一趟,不願回來看看父親和母親,還有那些兄弟姐妹,全是因為這個女人!
虧他們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甚至相信了她辱罵裴小将軍的那些讒言!
這個該死的賤女人!
折辱裴小将軍不說,居然……居然還毀了他們兒子如此大好的前程!
天知道将軍是什麼概念,侯爺又是什麼概念!
那可是能夠改變他們家族之人世代命運的東西啊!
結果……結果……
就因為這麼個忘恩負義的賤女人,把他們的一切美好與榮華富貴,全都毀了、毀了!
張家人當即将小柔給打了出去。
小柔不甘心,每日都在張家門口大哭大鬧。
可惜,她這副潑婦相,卻隻會惹得張家人對她更為厭惡。
小柔沒辦法,隻得自己想辦法,找了村子最為破舊的一間屋子住了下來。
她不能走,她還要繼續在這裡等待張澤清回來呢!
她就不信,張澤清不願見她,連家也不願回了!
可惜,當時她身上的銀子已經被她揮霍的一幹二淨。
而住在張家終日遊手好閑,導緻她什麼活計都不會做。
到最後,饑餓難耐的小柔,隻能去挨家挨戶的乞讨了。
别說,看着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真有人家願意給她一些剩飯剩菜。
如此一來,倒也終究沒有餓死。
不過,其他時節倒是還好。
但是,每當到了冬日,那呼嘯的冷風,與飄零的大雪,都會讓處于四處漏風的破屋之中的小柔凍得瑟瑟發抖。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有一丢丢的後悔。
後悔當初,不該為了自己的那點嫉妒之心,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得罪裴枭然。
如果、如果當初她沒有得罪裴枭然……
那麼現在,她絕對不會過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冬天隻能裹着破被子,靠發抖來度過的苦日子!
可惜,這世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
如此,又等了好些年。
終于有一天,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于等來了張澤清的消息。
不過,那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帶消息回來的人告訴張家人,張澤清已經死了,遺物隻有一樣東西,裝在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裡。
那人還說,張澤清自打離開裴小将軍以後,日子過的并不富裕。
他四處流浪,最後,當了一名小小的武師,專門教導那些小孩子習武。
不管有錢的沒錢的,他都教,說是想為朱雀培養更多的棟梁。
就這樣,雖說衣食無憂,但也沒賺到多少銀子。
他還領養了好幾個孤兒,如此一來,日子更加過的拮據。
但是他依然選擇繼續這樣過下去,而且,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未曾娶親。
哪怕,曾經有許多姑娘看中了他,多次派了媒人前來說媒,都被他給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這其中,也不乏富家的小姐。
但是,他說他的心裡已經有人了,不想再辜負人家。
聽到這些消息的小柔,瘋了一般的朝着張家赤着腳跑去,搶了張澤清的遺物就跑。
她高興壞了,認為一直占據着張澤清的整顆心的人,說的就是她沒錯!
而這遺物,也一定是張澤清留給她的!
說不定,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呢!
她早已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她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個救贖。
可是。
當她打開那隻精緻的小木盒之後,裡面躺着的,卻隻有一個空空扁扁的……荷包。
是的,荷包。
那荷包已經微微有些褪色了,看得出,放了好些年歲。
但是上頭的刺繡卻依舊精緻,看得出,絕不是尋常人家會有物品。
小柔拿起那隻荷包,左右看了看,卻始終沒什麼頭緒。
她的澤清哥哥,為什麼……要保存這一隻荷包呢?
自己……好像沒有送過他荷包之類的東西啊?
小柔拿着荷包,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終于,她想起來了!
她記得,有一次,她的澤清哥哥帶着她一起出去,買她最愛的點心吃。
付銀子的時候,他掏出來的,就是這隻荷包!
他還告訴她,這些給她買點心的銀子,就是裴枭然賞給他的。
連帶着那隻荷包,也是。
裴枭然……裴枭然……
原來,他一生未娶、到死都還在惦記着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裴枭然!
後來,小柔便瘋了。
她把荷包扔進火堆裡,然後開始赤着腳,滿村的亂跑。
撿狗拉的粑粑吃,還會撿石頭打小孩。
村子裡的小孩都讨厭她,每次見了,都會一擁而上,追着她打。
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在村子裡亂跑了,改為每天都坐在村口大樹下的大石頭上,朝着遠方直直的眺望着。
好像,在等待那個永遠也不會再回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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