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看着女兒眼中的那燦燦光彩,心中不由有些微微松動。
也許……讓她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比讓她安安分分的去嫁人生子……當真要好?
一頓飯吃的各懷心思,吃完之後,裴潤之才得知程氏已經死了。
他一驚,問道:
“怎的突然就沒了?
”
屋裡沒有外人,裴枭然也并不做隐瞞,直言道:
“自作孽不可活而已,她原本想要用新姨娘來構陷三哥,被我與三哥反将了一軍而已。
”
乍然聽到程氏的死訊,裴潤之原本還好心的打算去探望一下不幸失去了母親的裴文長,聽到裴枭然這句,又瞬間打消了念頭。
對于裴文長來說,程氏很重要,對于他來說,他的弟弟裴雨軒也同樣重要。
既然對方不顧惜他的親人,那他又何必顧惜對方呢?
裴潤之不是那等落井下石的人,但也不是是非不分、同情心泛濫的人,便住了嘴,再不提起此事。
衆人在飯後茶餘又聊了一會兒,才各自散去,唯有裴枭然留了下來,想要多陪陪吳氏。
吳氏帶着裴枭然去裡屋說話,一踏進裡屋,便看到了放在牆邊矮櫃上的布匹與針線。
裴枭然的小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問道:
“娘今年莫不是還要親手為我與哥哥們做新衣裳?
”
吳氏笑眯眯的應道:
“正是。
正好,你過來瞧瞧,娘給你選的花樣喜不喜歡?
若是不喜歡,娘再出去買。
”
裴枭然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從小就不喜歡做針線活兒,總覺得麻煩又費勁,自然也不想讓吳氏去做了。
被吳氏拉到那櫃子前看布匹花樣,裴枭然的目光卻沒往那些布匹上瞅,而是看向吳氏道:
“娘,這些活計就交給府裡的繡娘們去做吧,别累着。
”
吳氏輕笑一聲,道:
“我哪裡會累着?
整日裡閑得很,再不做點事情,怕是就快養成個廢人了。
”
可不是閑得很麼,老太太不喜歡吳氏,每日裡也不用去請安,府裡的管家權從吳氏進門那一刻起,老太太和裴醒山就沒想過要交給吳氏這個正妻。
原本的管家權在程氏手裡,程氏死了,按理說也應該交給吳氏了。
可老太太鳳爪一指,又偏偏将管家權交給了裴花玉與裴淑麗的生母趙姨娘。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思,趙姨娘倒是沒像程氏當初那般歡歡喜喜的接下這個大權,而是謙讓了一番,想要将管家權讓給吳氏。
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老太太是斷然不會同意的,于是不得已,趙姨娘便應承了下來。
裴枭然正想着心思,卻聽吳氏又笑着道:
“今年我的手藝可精進了不少,便想着為你二姐也做一身,往年都不敢給她做的,怕做的醜了,你二姐穿出去被人笑話,雖說她在我心裡眼裡與你們并無不同,都是我最愛的孩子,但在别人眼裡,你二姐無依無靠,卻是個最好欺負的,唉……”
裴枭然回神,聽到這一句,眸色一冷,臉上卻是笑着道:
“娘莫擔心,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如今,我看哪個還敢欺負二姐!
”
她與裴雨桐的關系早已不像上一世那般冰冷疏離,相反,還親近的很。
誰若是動了什麼不該動的心思,那就盡管放馬過來,隻要,不怕死就好。
吳氏聽的忍俊不禁,點了她的小鼻頭一下,道:
“好好好,娘知道你最厲害了,有你在,誰還敢欺負我們呢?
”
裴枭然撓了撓癢癢的鼻頭,迅速将話題拉回正軌,皺眉道:
“娘,府裡每年都會給我和哥哥做新衣裳的,娘就别再費心費力的親自給我們做了,若是,若是娘實在閑得慌的話,不如就……”
她想了想,努力想出了一個又能讓她娘親有點活兒幹又不算太累的活計來,道:
“不如就養花吧,正好我那裡有的是陛下賞的金銀,不如拿出一些,專門給娘建個花房,讓娘能每日裡賞賞花、澆澆水,如何?
”
裴枭然一提府裡做的新衣裳,吳氏便想起了去年在宮宴上發生的事情。
當時,因為裴枭然兄妹幾個身上穿的衣裳太過寒酸,被皇太後看出,還以為他們是故意的,差點就被判了個君前失儀之罪。
哪怕吳氏并不擅長與人勾心鬥角,也知道,今年,老太太是斷斷不敢再做出那樣的衣裳來糊弄和作踐她的幾個兒女了。
不,不止是今年,往後的每一年,怕是都不敢了。
吳氏知道閨女是擔心是自己累着,也覺得養花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便道:
“那好吧,不過,從明年開始吧,今年我布都買好了,總不能浪費了吧?
”
裴枭然這才展顔一笑,用力的點頭道:
“沒問題!
”
達成共識後,母女倆親親昵昵的說了一下午的話,待到與吳氏一起用完晚飯後,裴枭然才回了自己院子裡歇息。
三日後,宮裡果然派了人來接裴枭然進宮領賞。
正好給裴潤之等人的賞賜也想好了,赤宣帝便讓人将裴潤之也一并叫進了宮去。
裴枭然早早的便起床洗漱了,打扮好之後先去了裴炎赫那兒,又帶着裴炎赫去了裴潤之的住處。
裴潤之也已經收拾完畢,正幫着大夫給聶浥塵換藥。
裴枭然一進門,聶浥塵便看到了,他頓時激動了起來,揮舞着手臂道:
“還我玉佩!
”
“别亂動!
”
大夫吓了一跳,忙呵斥了一句,順便不滿的用力一勒纏在聶浥塵身上的紗布,疼的他嗷了一嗓子。
裴炎赫見狀,樂的直拍手,哈哈笑道:
“叫你欺負枭然,這下知道錯了吧,哈哈!
”
聶浥塵氣的一張精緻的臉漲的通紅,不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大夫,隻得暫時按捺下情緒,不敢再亂動。
裴枭然慢悠悠的走進來,連看都沒看聶浥塵一眼,徑直對裴潤之道:
“大哥,走吧。
”
“嗯。
”
裴潤之應了一聲,将餘下的事情拜托給了大夫,這才站起身來,到一旁的盆架旁洗手。
聶浥塵見三人皆是盛裝打扮,好像要去參加什麼極為重要的宴會一樣,不禁不解的問道: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