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些日子,關于裴枭然請求想要去西疆打仗的事兒,赤宣帝終于有了回複。
一大一小都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宣揚出去,必定障礙重重,沒人會同意他倆這麼做。
因此,赤宣帝将這次出戰改為了秘密行動。
此舉正合裴枭然的心意,因為她知道,就算她能說服滿朝文武,也絕對沒辦法過她娘和幾位兄長的那一關。
畢竟她這次是實實在在的去打仗,刀槍無眼、生死難測,她的家人會答應放她去才怪。
因此,裴枭然決定,随意尋個借口離開,等打完仗回來以後,再告訴她娘及其他家人實情。
反正到時候,想瞞,估計也瞞不住了。
暗中達成協議後,赤宣帝暫封裴枭然為鎮西将軍,将将印、以及披沙揀金親自為她挑選出的五千兵馬和幾名經驗豐富的副将交給了她。
臨出發之前,裴枭然隻将這事兒告訴了張澤清,讓他與聖上派去飛羽營的副營首一同管理飛羽營。
誰知,一向很聽她話的張澤清這次卻是驢精附身一般的出奇倔強,死活也不要留下,非要跟着她去不可。
但裴枭然知道,雖然張澤清進步神速,在習武上天分極高,可惜習武的時間太短,就算他再神,也不可能達到所向無敵的地步。
戰場那是什麼地方?
敵人可不會給他活路和繼續進步的機會!
張澤清薄唇緊抿,一雙如深潭般的黑眸定定的注視着裴枭然,第一次大逆不道的忤逆了她,道:
“小姐說我在戰場上不夠看,那小姐自己呢?
恕我無禮,但我不得不說,小姐此次行動,太過魯莽!
小姐雖天賦異禀,可戰場上兇險萬分,此次前去,可有十全把握能全須全尾的活着回來?
”
這話正是裴枭然剛才說給張澤清聽的,沒想到張澤清居然又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
裴枭然哭笑不得,語氣卻異常強硬道:
“不行,我說你不可以去,就不能去,這是命令!
”
“那我就違抗命令!
”
張澤清毫不退讓的與她對視着,又放軟口氣,企圖說服她放棄此次行動,道:
“小姐,您有如此天分,又如此得聖上的寵愛,将來有的是上戰場、建功立業、揚名立萬的機會,何必急于這一時呢?
”
裴枭然忍不住暗中苦笑一聲。
她能不急嗎?
現在聶浥塵那混賬已經與她二姐相處的相當融洽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兩人好事将成。
而她二姐一旦出嫁,必定會離開她的視線,而那些曾害死她二姐的人尚活的逍遙自在,叫她如何能放的下心?
裴枭然知道,張澤清的想法應該正是知道這件事的每一個人的想法。
不就是覺得她得了點聖寵、有了點身手就飄飄然,竟然自不量力的想要跑到戰場上去送死麼?
不過,她才不管别人怎麼想,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裴枭然扳起小臉,冷冰冰道:
“成名要趁早,這句話難道你沒聽說過嗎?
而且,要做什麼事是我的事,哪怕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你隻需管好自己和小柔就成!
總之,你不準去!
若是以後敢違抗我的命令,以後,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
張澤清咬緊牙關,他不怕被對方抛棄,他隻怕裴枭然沒辦法再活着回來!
裴枭然卻不打算再繼續和他說下去,跳下闆凳便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見潘嬷嬷迎面而來,見到她時連忙道:
“小姐,外頭有人說要找您,自稱是離王殿下派來的人。
”
“離王?
”裴枭然不解的皺起眉,問道:
“他來找我做什麼?
”
潘嬷嬷搖搖頭。
裴枭然想了想,道:
“大老遠跑這一趟也不容易,讓他進來吧。
”
重新返回屋中,張澤清還站在桌旁不肯離去,裴枭然也不理他,隻當他不存在似的。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裴枭然不禁好奇望去,就見一個身形高挑、面容卻平凡無奇的男人走了進來,背上還背了一個大包袱。
見到裴枭然,那人頓了頓,然後躬身行禮道:
“屬下見過裴小姐。
”
裴枭然去過百裡烈鸢的地盤幾次,對方如果是百裡烈鸢身邊的人,能認得出她來也不奇怪。
裴枭然擺擺手,道:
“起來吧,你們家主子找我有什麼事兒?
”
那人卻是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看到了張澤清,然後低下頭去,明顯是想要裴枭然清除一下屋中其他不相幹的人員。
裴枭然不知道百裡烈鸢找她有什麼事,或許是重要的事吧,便也看了張澤清一眼。
張澤清向來是個識趣的人,知道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便咬了咬下唇,退了出去,并仔細的将門替他們關緊。
裴枭然道:
“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
那人果然開口道:
“我們殿下聽說裴小姐要出征,特地讓屬下給裴小姐送來一套盔甲與兵器,并讓屬下跟随在裴小姐的身邊,負責貼身保護裴小姐的安危……”
他的話剛說完,裴枭然便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得溜兒圓,小臉上更是一片凝重之色。
她沉聲喝問道:
“我要出征的事……百……你們殿下,是怎麼知道的?
!
”
這件事,她跟張澤清說時都是提前将寒蟬和桑蠶尋理由遣出去之後才說的,百裡烈鸢那個遠在千裡的家夥,又是如何得知的?
!
而且,聖上給她的密旨也剛剛才下來不久,就算派來的這人長了翅膀,也不可能在得到消息之後的這麼短的時間内從大殷飛到朱雀的裴府來啊!
莫非,百裡烈鸢在朱雀的皇宮内安插了他的眼線?
!
他想幹什麼?
!
那人見裴枭然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起來,竟也不覺意外,依舊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道:
“裴小姐請莫激動,我們殿下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有辦法能夠打聽的到。
”
裴枭然惡狠狠的瞪着他,就好像在透過他,瞪着他那個不知道在安什麼心的主子一樣。
那人渾不在意,自顧自的卸下肩頭包袱,放到桌上攤開,一套純黑色的嶄新盔甲和一柄古樸的長劍顯露出來。
那人道:
“這盔甲是我們殿下請專人為裴小姐鍛造而成,刀槍不入,比一般盔甲也要輕便的多,這把長劍是祖上傳下,削鐵如泥,吹毛斷發,實為神兵利器,今全部贈與裴小姐,願裴小姐所向披靡、無往不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