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駭了一跳,幫着求情,“老爺,大少爺畢竟是先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脈,您……”
“去!
”
窦老爺低吼。
管家慌忙應是,轉身匆匆出去。
小半個時辰以後,四五個小厮押着窦桓進來,剛進門,窦老爺一聲怒喊,“跪下!
”
窦桓哪裡肯跪,怒目瞪着他,“讓我給她跪?
休想!
”
“你、你……”
窦老爺氣的熱血上湧,不管不顧的抄起床前的凳子砸了過去。
咣當一聲響,沒砸到窦桓,倒是把嬰兒吓得大哭了起來,“哇哇哇……”
窦老爺趕緊抱起來哄,聲音溫柔,與剛才判若兩人。
窦桓閃過狠厲,窦家的所有家業都是爹和娘攢下來的,他絕不會讓它落在這對賤人母子的手中。
好不容易,才把嬰兒哄下,窦老爺把他重新放回了鳳兒身邊,赤紅着眼睛來到窦桓身邊,什麼話也沒說,抄起剛才砸落到他身邊的凳子,朝着他的後膝狠狠的砸了下去。
窦桓一聲慘叫,咚的聲跪在地上。
“你個畜生!
給我跪好了,若是天黑以前,鳳兒醒不過來,我先打發你去陰間見你娘!
”
“你有本事現在就打死我!
”
窦桓咬着牙嘶吼,眼中湧上赤色,在這以前,自己爹從來沒有大罵過自己,現在卻為了一對賤人母子,想要了他的命。
“我……”
窦老爺又舉起了凳子,管家慌忙上前來阻攔,“大少爺他還小,您饒了他這一回,他下次再也不敢了。
”
“我敢!
”
窦桓也是硬脾氣,擡着頭跟窦老爺叫嚣。
“大少爺。
”
管家急的不行,忙上前來捂他的嘴,“您就少說兩句吧。
”
“唔唔唔……”
窦桓掙紮着說什麼,管家越發捂緊了他的嘴。
老爺現在正在氣頭上,大少爺再講下去,老爺不知道會做出喪失理智的事來。
屋内氣氛壓抑到了極緻,嬰兒仿佛也感受到了,再次揮舞着小手大哭起來。
窦老爺頹然的坐在床前,沒有去哄,而是緊緊抓住鳳兒的手,“鳳兒,你聽到了嗎?
咱們的孩子在哭,你若是心疼,你就睜開眼睛看看他,否則,否則……”
窦老爺咬牙,“否則我就讓他随了你去,也好讓他在黃泉路上給你做個伴。
”
鳳兒眼睫毛似乎顫了顫,窦老爺沉浸在悲傷之中,沒有看到,繼續說,“還有那個小畜生,我也送他去陪葬。
不過,你不用害怕,等我把窦家的家産散盡了以後,我也過來找你,我們一家人在陰間相聚,以後再也不說了不分開。
”
“嗚嗚嗚……”
窦桓掙紮着,眸中都是血色,發絲一根根翹了起來,管家死死的禁锢住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嬰兒的哭聲也越來越微弱,窦老爺仿若沒有聽到,癡癡的看着鳳兒的面容。
管家心提到了嗓子眼,顫着聲提醒,“老爺,您快看看小少爺啊。
”
窦老爺恍若未聞,動也沒動。
管家放開窦桓,爬到他面前,“老爺,小少爺可是夫人拼了命保下來的,你不能不管他啊。
”
“呵呵……”
窦老爺眼窩中有淚珠滾出,“鳳兒都沒有了,我要他何用?
倒不如讓他陪着一起去了。
”
“老爺……”
管家大駭,欲要在相勸,一道微弱的,幾不可聞的聲音從鳳兒嘴裡飄出,“不、不要!
”
窦老爺愣住,随即欣喜若狂,盯着鳳兒的眼睛,“鳳兒,你醒了是不是?
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們的孩子。
”
管家也屏住呼吸,眼睛不敢眨的看着。
“不、不要。
”
鳳兒眼睛沒有睜開,眉頭皺起,依然重複這這句話。
“好,好,好,我答應你,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
“我……”
鳳兒搖頭,似在努力掙紮着什麼。
“夏娘子!
夏娘子!
”
窦老爺扯着嗓子喊。
夏曦進來,看鳳兒這個樣子,急忙拿了銀針,熟練的紮在她頭上。
鳳兒平靜了下來。
“鳳兒,鳳兒。
”
窦老爺急促的喊。
鳳兒沒有回應。
“夏娘子,鳳兒她……”
夏曦擺手,窦老爺安靜下來,屋内隻剩下嬰兒微弱的啼哭聲。
鳳兒眼皮猛然動了下,窦老爺心喜,張嘴欲喊,被夏曦制止住,衆人屏住了呼吸,齊齊看着鳳兒,好半晌後,她的眼皮才再次又動了動,而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窦老爺喜極而泣,“鳳兒。
”
“孩、孩子……”
“孩子在,孩子在。
”
窦老爺慌忙把孩子抱起來給她看:小小的,皺皺的。
鳳兒露出了一絲笑,“他還活着,真好。
”
“是,他還活……”
窦老爺話沒說完,鳳兒頭一歪,再次昏死了過去。
窦老爺一驚,手中的孩子差點扔出去,“鳳兒!
”
夏曦手搭在鳳兒脈搏上,而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窦老爺放心,她隻是昏過去了。
”
窦老爺癱坐在地上。
……
看着窦家的幾輛馬車走遠,張爺迫不及的攆人,“大姐,您也累了一天了,我派人送您回去休息。
”
夏曦看他,似笑非笑。
張爺被看的毛骨悚然,心提起來。
“也好。
”
張爺心落了下去。
“送不必了,幾步遠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
“那,大姐慢走。
”
夏曦慢慢悠悠的朝着家裡走去。
等她走了十幾步遠,張爺便轉身回去,吩咐小厮關了大門,叮囑他,“今日不管是誰來敲門,都不許開!
”
小厮連忙應是,張爺猴急的去了喜房。
天色暗了下來,喜房裡點上了紅燭,春杏和秋菊正陪着晴兒說話,張爺推門進去,把屋内三人吓了一跳。
“姑、姑爺……”
“您們倆出去!
”
春杏和秋菊看向晴兒,晴兒點了點頭,兩人麻溜的出去。
張爺反身關了門,兩個大步到了晴兒面前,未等晴兒出聲,人已經湊了上去。
“别……”
後面的聲音被張爺吞進了腹中。
……
夏曦剛進家門,便被尤氏喊了去,“那個鳳兒如何了?
”
“已經被窦家接走了。
”
“我聽澈兒說,張澤昨夜守了那個鳳兒一夜?
”
夏曦挑眉,而後回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