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陰暗潮濕。
夏曦提着食盒跟在獄卒後面來到裡面的一間牢房前,牢房不大,隻有一人,背着身子蜷縮在稻草上。
獄卒拿出鑰匙開門,“石大湘,有人來看你了。
”
躺着的人身體震了一下,然後猛的翻身坐起來。
獄卒已經把牢門打開,夏曦提着食盒進去。
獄卒等着去分銀子,沒留下看着他們,“有什麼話快點說。
”
說完,出去,把牢門重新鎖上,腳步匆匆的去了外面。
石達湘愣愣的看着她,見她蹲下身體,把食盒内的飯菜一一端出來,才開口,“你……”
許久沒說話,他的舌頭有些僵硬,自打被關來這裡以後,一直都是他一個人一間牢房,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我跟石三湘合夥開了個酒樓。
”
夏曦話落,石達湘眼裡迸出驚喜,“三湘?
他還好嗎?
”
夏曦聲音帶了幾分笑,“他是大廚,好的很,天天被葉姑娘追着打。
”
“他們成親了?
”
問完,石大湘點頭,“是的,三湘今年也不小了,早該成親了。
”
夏曦最後拿出筷子,遞給他,“我做的,手藝不太好,你随意吃一些。
”
石大湘顫着手接過,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自從入了大牢,每日都是清湯寡水的稀飯,他好久沒有聞到這麼香的香味了。
但他沒有吃,迫不及待地詢問,“我家裡人都好嗎?
”
夏曦聲音裡聽不出什麼異樣,“好的很。
他讓我告訴你,家裡一切都好,讓你不用挂心家裡。
”
石達湘眼裡有了淚水,“那就好,那就好。
”
他比石三湘大幾歲,本應該是他一樣,是個清秀俊逸的少年,可如今,卻瘦骨嶙峋,髒污不堪,一雙和石三湘相似的眼睛,早已不見了神采。
“吃吧。
”
石大湘伸出筷子,卻又忽然停下,“不對,三湘怎麼還留在京中?
”
“他沒有在京中。
”
“那在哪兒?
”
“平陽縣。
”
石達湘手抖了起來,“他怎麼會在那裡?
我們家出事了是不是?
”
夏曦心裡歎,石達湘太聰慧了,僅憑着石三湘在平陽縣便知道自己家裡出事了。
夏曦面上不顯,“你想多了,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是因為我的酒樓開在那。
”
“那你怎麼會認識他?
”
“因為……”
夏曦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我是戰王爺的人。
”
石達湘身體再次一震,手中的筷子差點掉落,瞪大了凹陷的雙眸,“戰、戰、戰……”
夏曦點頭,“這下你放心了吧?
”
石達湘眼淚洶湧出來,瘋狂的點頭,他入獄以後,擔心的就是家裡人受到牽連,如今有了戰王爺的庇護,家裡人可以高枕無憂了。
“吃吧。
”
夏曦沒說别的話。
石達湘顫抖着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回鍋肉,放進嘴裡,眼淚順着面頰流下來,也落入嘴中,淡淡的鹹澀味在肉香味中飄散開來。
……
一炷香以後,夏曦提着食盒從裡面出來,門口早就沒有了獄卒的身影。
夏曦上了馬車,調轉馬頭,揮動着鞭子,朝着遠方而去。
幾名獄卒冒出來,看着遠去的馬車,一名獄卒搓着下巴問,
“你們說,她是誰?
”
說她是個貴婦人,偏偏穿的是細布的衣服。
說她是個一般的婦人,頭上又帶着價值不凡的翡翠钗子。
另一名獄卒不以為意,“管她是誰,最好經常來探監,那我們就發财了。
”
“可不是。
”
另外的那名獄卒附和,“隻要給銀子,她愛是誰是誰。
”
……
馬車直接回了戰王府門前,夏曦進去以後,把食盒交給下人,吩咐他送去廚房,自己則是去了主院的浴房,讓丫鬟給她備了水,她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拿着帕子擦着頭發,回了屋中。
風澈正在看書,看她這個樣子進來,把書放下,拉她坐在凳子上,自己站在身後,給她擦拭頭發。
“人如何?
”
“還算好。
”
把見人的細節說給了他聽,“這個石達湘着實聰慧,被關在大牢裡可惜了。
”
“我會讓馮程以後多關照他的。
”
“來了京中好幾日了,明日我帶你去城外轉轉。
”
“去哪裡?
”
“我們的莊子上。
”
“叫上大姐吧,人多熱鬧。
”
結果下午洛風來了,聽說他們要出城了,也嚷嚷着要去。
第二日吃過早飯,兩輛馬車從戰王府出發,朝着城門口走去。
秦侯爺和洛風騎着馬跟在後面。
馬車上戰王府的标識很明顯,看門的兵士沒敢攔,直接放他們過去。
前面馬車内,隻有風澈一人,後面的馬車上,夏曦和風沁坐在裡面。
恪兒老老實實的呆在夏曦懷裡,唯恐她扔下自己似的,小手緊緊的抓住夏曦的一個手指頭。
夏曦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鬼精靈。
”
恪兒咯咯直笑,風沁笑着道,“每次他一見到你,就恨不得長在你懷裡,也不知道他怎麼那麼愛粘你。
”
“怎麼,你酸了?
”
“可不是,每次有你在,我這個親娘都成了擺設,我都要酸死了。
”
夏曦把恪兒抱起來,“來,恪兒,親你娘一個,免得她酸死了。
”
恪兒真聽懂了她說的話,揮舞着小手,抱住風沁,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又縮回了夏曦懷裡。
風沁捂着額頭,瞪大了眼,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而後,馬車外的秦侯爺便聽到了風沁的尖叫聲。
秦侯爺吓了一跳,急忙催馬上來,“出了什麼事?
”
風沁語無倫次,“恪、恪兒……”
覺得說恪兒親她了不合适,又趕緊改嘴,“沒、沒什麼。
”
秦侯爺聽的糊塗,夏曦在馬車上,他又不能直接挑開車簾,正急的不行,夏曦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大姐是太高興了,侯爺不必擔心。
”
高興?
秦侯爺不解,不過心放下去,又落後了幾步,和洛風一直跟在馬車後。
馬車内,風沁還在捂着額頭,激動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夏曦搖頭失笑,“大姐,至于嗎?
”
“你、你不知道……”
風沁聲音激動的發抖,“恪兒平時不怎麼黏人的,更别提這麼會主動親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