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愛醫院

　　走廊裡，婁天欽跟陸青龍心照不宣的站在窗戶邊上對著遠處的繁星發怔。

　　門開了。

　　兩人同時扭頭迎上去。

　　趙院長道：「胃裡積食，誘發的胃酸反流，沒多大問題，以後糯米這類的黏食少吃。」

　　婁傑鋒想起來，最近羅艷榮似乎很鍾愛那些黏糊糊的小點心。

　　「其他的呢？其他沒毛病吧？」

　　「放心吧，老爺，有問題報告上會有的。」趙院長一臉安撫。

　　婁天欽朝他老爸挑眉：「確定不去婦科看看？」

　　一臉憂心的婁傑鋒忽然擡起頭，冷肅的目光劈下來：「你想死是吧？」

　　婁天欽聳聳肩：「如果真有了我也不介意。」

　　婁傑鋒心說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

　　已經有兩個不省油的燈了，再弄一盞出來，他老命還要不要了？

　　羅艷榮做了胃鏡，麻醉還沒過去。

　　趙醫生的意思是，別折騰了，在醫院觀察一夜，等明天再回去。

　　婁傑鋒覺得可行，便讓他們兩個先回去，他在這兒守著。

　　「爸，您也累了，不行的話，今晚我跟他在這兒，您回去休息，明早過來接。省的回頭再把您給累著了。」

　　婁完，用肩膀撞了撞陸青龍。

　　陸青龍連忙附和的點頭。

　　婁傑鋒在兩人身上兜了一圈，他不像羅艷榮，對陸青龍諸多包容，陸青龍認與不認，他都無所謂。

　　正是這份清醒，讓婁傑鋒在對待親子關係上顯得異常清醒，甚至可以說是冷血。

　　「陸青龍，你既然決

　　定以後跟她不再有瓜葛，就別給她任何希望，有希望，卻永遠不能得到滿足，是很折騰人的。」

　　陸青龍沉下臉，露出與婁傑鋒相似的絕情神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與你何幹？」

　　婁傑鋒：「臭小子，你說什麼？」

　　陸青龍並未收斂，繼續說道：「管好你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省的閑事灌多了把自己累出好歹劃不來。」

　　婁天欽在旁邊聽得一臉欽佩。

　　這麼多年了，除了羅女士，還沒見過哪個敢跟婁傑鋒這樣說話。

　　「卧槽……」婁傑鋒伸手想去扇他，卻被婁天欽用肩膀隔開了：「爸，爸……別生氣，我先送你下去。」

　　婁傑鋒幾乎是被婁天欽架著走，好幾次婁傑鋒都想掙脫回來繼續理論。

　　但都被婁天欽成功阻攔了。

　　到了電梯口，婁傑鋒搗著突突狂跳的心臟，口不擇言道：「……敢跟老子這樣說話，也不怕被雷劈。趕緊滾。」

　　婁天欽忍不住勸說道：「您跟他置什麼氣。」

　　婁傑鋒嘴一瞥：「你沒聽見他剛剛放的屁有多臭？」

　　「您都一把歲數了，犯不著。」

　　婁傑鋒一臉驚悚：「怎麼著？我歲數大我就不能發火了，哎婁天欽，你什麼時候跟他穿一條褲子了？不對，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你的褲子吧？」

　　婁天欽被逗笑了：「怎麼了？」

　　婁傑鋒發狠道：「回頭叫他脫下來，一根毛都別想帶走……MD，搞到最後原來是隻白眼狼。」

　　電梯來

　　了，婁傑鋒恨恨道：「這要換做我以前，高低得整個二胎出來，我叫他嘚瑟。」

　　婁天欽：「……」

　　送走婁傑鋒，婁天欽馬不停蹄調頭回來。

　　進了病房便看見陸青龍坐在陪護椅子上，專註的盯著沉睡中的羅女士。

　　婁天欽本來想進去的，卻又默默地退了出來。

　　婁天欽在長廊的椅子上坐到半夜，忽然聽見羅女士在裡頭喊。

　　婁天欽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推門闖進去。

　　「怎麼了？」

　　羅艷榮手足無措的戳著趴在床邊上的陸青龍：「快快快，叫醫生。」

　　……

　　陸青龍隱約聽見有人小聲的在說話。

　　「這體格也忒差了，汪大海到底有沒有把他治好啊？」

　　「跟汪大海沒關係。」婁天欽壓著嗓子：「估計是受涼了，他今天淋了冷水。」

　　羅艷榮緊張兮兮：「什麼時候的事兒？」

　　婁天欽：「昨天晚上。」

　　羅艷榮責備道：「你怎麼不早說，早說我叫廚房熬點薑湯了。」

　　婁天欽：「我哪知道他身體這麼差，淋點水兒就生病。」

　　羅艷榮不吱聲了。

　　過了半晌，婁天欽忽然興緻勃勃道：「媽，他像你哎。」

　　羅艷榮這才重新來了精神：「是嗎？哪像我？」

　　「眼睛，還有嘴巴。」

　　陸青龍從羅艷榮聲音裡聽出來，她這會兒應該是很得意的。

　　「那是當然，沒有我的基因，他絕對長不了這麼帥。」

　　婁天欽帶著一絲討好：「您生的肯定帥。」

　　羅艷榮滿含愛意睨了一眼婁天欽

　　，忽然伸出兩隻手，捧住他的臉，使勁兒的搓揉著；「你也一樣帥。」

　　「我除了帥，就沒其他優點了？」婁天欽開始拿喬。

　　羅艷榮笑眯眯道：「那多了去了。」

　　「比如呢？」

　　「比如……比如你個兒高，每次跟你站一塊兒，我倍兒有面子。」

　　「還有呢？」

　　「你討喜。」

　　「跟他比呢？我們誰討喜？」

　　「嘖，這有什麼可比性？」

　　「一隻手伸出來還有長短呢，怎麼就沒有可比性。」

　　「你討喜，你討喜行了吧。我兒子不光討喜，還曉得疼人，媽以後就享你的福啦。」

　　「別別別，這不還躺著一個嗎？」

　　「我已經想通啦，凡事不能什麼都想要，陸遜把他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總不能叫他沒個養老送終的人吧？媽不貪心。」

　　「其實你可以貪心點的，我能看的出來，他心裡是有你。」

　　羅艷榮嘆氣：「兒啊，我現在就圖你們兩個以後都平平安安的，等陸青龍結了婚，有了孩子，我的人生就圓滿啦。」

　　「還說自己不貪心。」

　　「我哪貪心了？」

　　「他結不結婚，有沒有小孩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是是，他跟我沒關係，那你跟我總該有關係吧？」

　　左右逢源還得看羅艷榮。

　　誇完親生的，轉頭又把領養的哄得滴溜溜的轉。

　　偏偏婁家男人都吃這一套，兩句好聽的一說，就不曉得東南西北了。

　　羅艷榮叫他接點熱水來給陸青龍擦擦身上的汗，婁爺二話不

　　說就去了。

　　男女有別，羅艷榮出去了，留下婁天欽在病房裡。

　　陸青龍在熱毛巾貼上身的那一瞬，睜開了眼睛。

　　婁天欽見他眼底一片清明，挑眉：「什麼時候醒得？」

　　「誇我帥的時候。」陸青龍並沒有隱瞞自己提前醒的事兒。

　　婁天欽將毛巾丟給他：「既然醒了，那就自己擦。」

　　陸青龍沒有拒絕，摺疊好後，慢吞吞的汗濕的後頸來回摩擦著。

　　低垂的濃密睫毛下，是一雙黑沉的眼眸。

　　陸青龍問：「婁天欽。」

　　「昂？」

　　「對不起。」

　　「嗯？」

　　陸青龍維持著擦拭的動作，接著說：「我為之前所做的事向你道歉，雖然……我並不後悔。」

　　婁天欽：「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

　　「我知道，如果我不是她的兒子，你不可能放過我的。」

　　婁天欽嘲弄道：「真是有意思，頭回看見，發個燒能把人燒感性了。」

　　陸青龍：「婁天欽。」

　　「喊一聲得了，一個勁兒的喊，煩不煩！」婁家男人的耳根子隻對女人軟，其他人稍微多說兩句，就開始不耐煩。

　　「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