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龍道：「歇著去吧，我自己慢慢弄。」

　　換做從前婁天欽保準二話不說，甩手就走。

　　「算了，回頭被我媽看見，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陸青龍看了他一眼，施施然道：「那你也隻能欺負我這一回。」

　　聞言，婁天欽動作慢了下來：「決定要走了？」

　　陸青龍勾唇：「捨不得？」

　　婁天欽撈起一把雜草扔過去，雖然沒什麼殺傷力，可要擱在以前，恐怕又要廝打一番。

　　婁天欽：「臨走前落個勤勞的好名聲？」

　　若非眼前站著的是活生生的人，他絕對懷疑這傢夥是不是被掉包了。

　　嘴怎麼那麼碎呢？

　　不過陸青龍不想再計較了。

　　「那也總好過，留下個亂扔垃圾的壞名聲好吧。」

　　婁天欽：「誰叫你不會扔呢。」

　　聽他的意思，家裡好像還有一個更適合扔煙頭的地方了？

　　「你這麼會扔，怎麼還會被發現呢？」

　　婁天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兒：「我是給我爸背鍋，他喜歡往花盆裡扔。」

　　陸青龍突然就很好奇，婁天欽所謂的『那個可以不被發現好地方』究竟是在哪。

　　「你平時扔哪？」

　　婁天欽手往遠處一指：「看見那個假山了嗎？」

　　「嗯！」

　　「背面有個洞。」

　　陸青龍：「不會被發現嗎？」

　　「假山是空的。」然後露出『你看我多機智』的表情：「所以說，你們不會扔。」

　　陸青龍彷彿已經看見，若幹年以後，羅女士劈開假山，看見滿地的煙頭的表情了。

　　婁

　　天欽搬了幾個花盆，手指裡全是灰塵，他環視了一圈，找到了平時用來澆花的水龍頭。

　　不知是銹死了還是被什麼卡住了，第一下居然沒有擰開。

　　婁爺甩了甩下發酸的手腕，換成兩隻手一起。

　　用力的那一瞬，就聽見咔吧一下，清脆的斷裂聲從他掌心傳來。

　　下一秒，巨大的水柱瞬間從破損的地方噴湧出來。

　　婁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用東西去堵。

　　可水壓實在太大了，根本堵不住。

　　陸青龍莫名其妙被淋成了落湯雞不說，還得抹黑找水管子的總閥。

　　「在哪兒？」他全無頭緒。

　　婁天欽閉著眼睛，大聲道：「那邊的花盆底下找找，我記得在那個方向的。」

　　陸青龍深一腳淺一腳的過去，發現婁的那個地方豎著一堆的花盆。

　　沒辦法，隻好先將花盆挪開。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陸青龍腳下就匯成了一片小溪，鞋面上全是水珠子。

　　兩人狼狽的不行，但誰都沒講要叫人來。

　　陸青龍把所有花盆都移走，還是沒發現總閥。他抹去臉上的水漬：「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

　　婁天欽扒拉著坍塌的髮型，招手叫陸青龍堵著出水口，他來找。

　　兩兄弟笨拙的交換位置，婁天欽掌心鬆開的那一瞬，噴湧出來的水柱澆得陸青龍透心涼。

　　「我記得在這兒的，怎麼沒了？」婁天欽埋頭翻找，連草皮都掀起來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低窪處已經開始積水了。

　　羅艷榮

　　平日裡悉心照料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都在裡頭。

　　婁天欽頭皮一緊，心想完蛋了。

　　婁天欽讓陸青龍堅持堅持，他去工具房找找有沒有替換的水龍頭。

　　陸青龍讓他別廢話了，趕緊去。

　　婁天欽跑了。

　　等再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小時了，陸青龍從上到下淋得透濕，隻見婁天欽遞給他一把雨傘。

　　陸青龍低頭看了一眼正在滴水的褲子，心想還有這個必要嗎？

　　修好了水龍頭，兩隻落湯雞站在花圃中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陸青龍一臉擔憂：「回頭他們問起來，怎麼說？」

　　婁天欽甩開腦袋上的水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又不是故意的。」

　　陸青龍打了個哆嗦，剛才搬花盆的時候出了點汗，這會子又被冷水淋了那麼久，感覺有些冷。

　　「怎麼了？」婁天欽眼神裡全是問號。

　　陸青龍搖頭：「沒什麼，我先去換個衣服。」

　　婁天欽回到自己的院子，囫圇的沖了一把澡，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就出門了。

　　他想著，速度快點兒還能趕上今天的晚飯。

　　哪知道剛踏出門卻聽見陸青龍隔著一堵牆叫他：「婁天欽，我衣服呢？」

　　婁天欽一臉莫名：「你的衣服你找我？」

　　陸青龍攤開手：「衣櫃裡是空的。」

　　婁天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等著。」

　　陸青龍臉皮薄，發現沒有替換的衣服也不吱聲，愣生生站在院子裡等婁天欽出來。

　　被風這麼一吹，噴嚏都打起來了。

　　婁爺去而復返，隔著牆扔了一套西裝，以及襯衫給他。

　　「裡頭有條新內褲，你試試合不合適。」

　　……

　　一番折騰過後，兩人總算趕在最後一道菜上桌出現了。

　　夏季炎熱，中央空調吹著，陸青龍連打了兩個噴嚏。

　　羅艷榮隨口問道：「受涼了？」

　　陸青龍連忙否認：「沒有。」

　　陸遜皺眉道：「頭髮怎麼是濕的？」

　　陸青龍道：「剛才沖澡的。」

　　婁天欽什麼也沒說，一個勁兒的往嘴裡扒飯。

　　婁傑鋒眼神在這兩人身上來回移動。

　　真是新鮮，以前這兩個兔崽子永遠都是天各一方，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挨在一起了。

　　嘶，陸青龍身上的衣裳，怎麼看的有些眼熟啊？

　　「以後有什麼打算？」羅艷榮問他。

　　陸青龍知道是在問自己，放下碗筷道：「先把婚結了，剩下以後再做安排。」

　　羅艷榮：「婚事三叔公已經幫你在張羅了，你不需要太費心，張波波是個好姑娘，你平時待她熱情些。」

　　陸青龍連嗯了好幾聲。

　　羅艷榮感覺再啰嗦下去，便是廢話了，就叫他多吃點。

　　陸青龍好幾次都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最後跟婁天欽一樣，專註乾飯。

　　陸遜瞧他這幅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樣兒，又急又氣。

　　他是養了個啞巴嗎？

　　就在這時，羅女士忽然搗住嘴：「嘔~」

　　陸青龍跟婁天欽同時停下了筷子。

　　婁傑鋒連忙放下筷子，關切道；「怎麼了蓉蓉？」

　　羅艷榮

　　蹙著眉頭，一把推開他佝僂著身子繼續乾嘔。

　　陸遜提心弔膽的看著：「少……少奶奶您……」

　　這是害喜嗎？

　　婁天欽幾乎跟陸青龍同時看向對方。

　　那一瞬間，他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