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

　　姜小米正在機場等候接機。

　　因為放暑假，孩子們都有空，索性一起過來團聚團聚。

　　但是，在接機的這個時間裡，姜小米卻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

　　是婁世霆幼兒園班主任打過來的，姜小米跟婁天欽都不在東亞，學期末的家長會是羅艷榮去的。

　　老師覺得，溝通這方面還是得找父母才管用，所以，老師特意熬了一個夜，就為了打這通電話。

　　「……婁太太，婁世霆這個孩子，我們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拿上課嘮嗑這事來說吧，成績再好的同學，隻要坐在他旁邊，一學期都要不了，肯定變成倒數，他在學校的這幾年，咱班上的好學生全都給他霍霍光了，這不剛放假嘛，就有家長私信問我，下學期，準備把婁世霆安排跟誰坐。婁媽媽，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師，我真是沒遇見像你家這麼能造的，真的。」

　　姜小米硬著頭皮跟老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老師，給您添麻煩了，回頭我就叫他爸扇他，哦不，是好好教育。老師您別生氣。」

　　老師大吃一驚：「婁媽媽，我跟你說這個，不是叫你打孩子，教育這個東西，是相互的配合的，打解決不了問題。」

　　「不不不，老師您誤會了，我們從來不打孩子，我們都是說服教育，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還能棍棒教育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希望下學期，婁世霆能改改上課嘮嗑的習慣。」

　　「老師，老師……」

　　「怎麼了？」

　　姜小米道：「我們家世霆，這次考試考多少分啊。」

　　羅艷榮說婁世霆考的還行，但姜小米感覺，羅艷榮的『還行』肯定有水分在裡頭。

　　老師憂桑道：「哎，正好壓在及格線上。」

　　姜小米瞪大了眼眸：「全都六十分啊？」

　　上回，婁世霆為了幫同學，故意沒考好，這回他又幫誰了？

　　老師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卷子我們幾個老師都看過了，一分不差，一分不少，三門全都六十。

　　「哎，這孩子太不像話了。老師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扇……跟他講道理。」

　　「婁媽媽，這話不是這麼講，我上學期安排了個倒數的跟他坐，本想叫他們兩個互相激勵一下，你家婁世霆為了跟人家搞好關係，非要跟他並列倒數第一。」

　　掛斷電話後，姜小米做了一個深呼吸，再睜開眼的時候，裡頭全是殺氣騰騰。

　　阿城小心翼翼道：「少奶奶，怎麼了？小少爺又沒考好？」

　　姜小米冷笑：「已經不是沒考好的問題了，他現在是作死，知道吧，作死！嘖，真好。」

　　……

　　勞斯萊斯緩緩地駛出匝道，阿城負責開車，姜小米在後面陪著。

　　「婆婆，累了吧？」

　　羅艷榮搖頭：「不累，這才哪到哪。」

　　姜小米又把頭轉向婁傑鋒：「公公，您最近怎麼樣？」

　　婁傑鋒扭頭去看羅艷榮，面無表情道：「這得問你婆婆，我過的好不好，還不是她說了算。」

　　羅艷榮像做了啥虧心事一樣，陪著笑臉：「瞧你說的，搞得我像母夜叉一樣。」

　　這時，婁世霆忽然湊近道：「媽咪，我看你樣子好憔悴啊，我替你捏捏肩膀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用不著。留點力氣，一會兒你爸說要單獨見你。」

　　婁世霆小臉一僵：「啊？他為什麼要見我。」

　　姜小米摸了摸他的腦瓜子，笑容和藹又可親：「想你了唄。」

　　婁世丞跟蔣星河在這一學期發揮的都比較平穩，但要說進步，還是婁世丞的大，自從樸雋轉學了以後，班級第一穩穩地。

　　「媽咪媽咪。」蔣星河拉扯著姜小米的衣襟：「你生的是妹妹還是弟弟？」

　　姜小米道：「弟弟。」

　　蔣星河愣了一下：「怎麼是弟弟呢，爹地說的，說要給我們一個妹妹。」

　　「這種事，你爹地也做不了主啊。」

　　蔣星河嘆氣：「哎！」

　　「我的乖乖，嘆什麼氣？」

　　蔣星河道：「二哥這回死定了。」

　　婁世霆這段時間作了一手好死，他曉得來北歐後，日子肯定不好過，但是，如果能再有個妹妹的話，至少，那個才出生的妹妹，能分走他爹一大半的注意力。

　　可如今，婁世霆的夢想破滅了，隻能乖乖受死。

　　「媽~」婁世霆仰著臉，哭戚戚的哀求：「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跟我爸離婚吧，別過了，你重新找一個，我替你長眼。」

　　……

　　抵達酒店，姜小米把大家都安頓好之後，招手讓婁世霆進房間。

　　「世霆，來，媽有話跟你說。」

　　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尤其是即將要挨揍的時候。

　　婁世霆垂下腦袋，露出了與他年齡不符的無奈表情：「你要打我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好不好。」

　　姜小米冷笑，瞬間撕開慈母的面具，露出猙獰：「既然如此，愣著幹什麼，跟我進來！」

　　「我爸呢？」

　　姜小米冷色道：「問你爸幹什麼？」

　　婁世霆道：「等他一起唄，省的我再挨兩頓。」

　　姜小米：「……」

　　茶茶電話打來的時候，姜小米正好中場休息，她滑開屏幕，氣喘籲籲道：「啊喂？」

　　抽噎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遞過來，姜小米聽出茶茶在哭。

　　「出什麼事了，茶茶。」

　　「魏少雍，魏少雍……他……嗚嗚嗚……」

　　姜小米頭皮一緊：「魏少雍他死了？」

　　茶茶：「……沒有。」

　　「呼~沒死你哭什麼。」

　　茶茶委屈道：「我跟魏少雍吵架了。」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吵架不很正常嘛。」

　　「我知道很正常，但這回，我感覺他是來真的。」

　　姜小米不覺有些好笑：「感情他以前都是跟你鬧著玩啊？」

　　「小米~」

　　姜小米忽然間體會到了婁天欽的不容易，怪不得他總說，一聽見她叫『老公』，頭就疼，現在姜小米的頭也很疼。

　　「說吧，你到底想幹啥！」

　　姜小米乾脆，茶茶也乾脆。

　　「我想過去找你，我好久沒看見你了，怪想的。」

　　姜小崽兒菊花一緊：「哎，姑奶奶，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別害我。」

　　這要是過來了，不曉得魏少雍會在心裡怎麼恨她呢，搞不好，還會以為是她慫恿茶茶跑到北歐呢。

　　這個鍋，她絕對不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