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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54章 北翼讨債來了

第一鳳女 十二妖 4640 2025-06-23 14:11

  最裡面的石室門轟然洞開,昏暗的燭火下,數百個烏木牌位森然陳列,像一支沉默守衛桂城的軍隊。

  正中央三座鎏金牌位格外醒目,是王嶼倫将軍與其妻兒的牌位。

  牌位前的青銅祭器中,盛放的并非香灰,而是數百顆鏽迹斑斑的箭簇……正是當年宛軍射殺王将軍的兇器。

  石室四壁上寫滿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當年陣亡北翼将士的姓名。那些字迹像剛剛書寫般濕潤,順着石壁緩緩流淌,最終在地面彙聚成北翼疆域圖。

  這不是普通密室。這是北翼桂城人用了近百年時光,以血為墨、以骨為磚,在桂城地下築造隐藏的英靈殿。

  桂城人從來就沒屈服過,一直在等北翼王師帶他們回家!

  唐星河與馬楚陽領着先鋒隊悄然從秘道離開翼光書院地下室時,已是一個時辰後。

  翼光書院被包圍了,搜查無果。桂城全城封禁,大力搜捕北翼王師。

  城門增設了數隊人馬守衛,個個兇悍。

  唐星河等人出不了城,隻得暫時折返了桂城落腳點。

  馬楚陽面色陰沉,雙目猩紅,晚飯都沒吃就蜷縮在簡陋床上。

  唐星河也一改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臉色難看至極。

  但他到底比馬楚陽要能扛事兒些,忍着心裡的悲憤坐在床邊拉撥對方,“起來,哭什麼!受不了咱就打回去!光哭有什麼用?”

  馬楚陽顯然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悶悶道,“誰哭了!我沒哭……嗚嗚嗚嗚……”

  他長這麼大,錦衣玉食,備受寵愛。毫不誇張地說,就在他出征前的頭一晚,還是母親秦芳菲幫他整理的出征行囊。

  母親叮囑他,“兒啊,凡事莫逞強。保命第一,打仗第二,聽到了沒?”

  溺愛之情,簡直要把軍紀淹沒,就恨不得拎着耳朵跟他說,打得赢打,打不赢跑。

  他是多麼幸福的孩子啊,生活在北翼的京城,不愁吃不愁穿,整日惦記着玩。

  可桂城人過着怎樣牛馬不如的日子!

  王将軍的妻兒當年是有多痛!王将軍本人是有多心痛啊。

  馬楚陽淚流滿面,一頭撲進唐星河懷裡大哭,“星河哥,我要殺了宛國狗賊!”

  唐星河拍着馬楚陽的背,喉頭也哽咽着,“嗯,咱們一起殺了宛國狗賊!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也有!”馬楚陽咬牙切齒。

  翌日,宛國依然全城搜捕北翼王師。幾乎每條街道,每個巷口都加派了人駐守。

  所有出入的行人,都被嚴格搜身盤查。

  桂城太守午勒在衙署裡暴躁不已,“幾個區區小兒,還能翻天不成!廢物!奇恥大辱!簡直奇恥大辱!”

  他昨日派出去抓捕夷光書院山長顧長青的人,還是手下的精銳隊,結果如喪家犬一般爬了回來。

  “大人,夷光書院的山長顧長青和學子們一夜之間不見了。還,還……”屬下來報時,聲音都在發抖。

  “還什麼?”午勒皺眉。

  “還一把火燒了藏書閣!”

  午勒臉色瞬間鐵青,一掌拍下,案上的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

  他們宛國是馬背上崛起的民族,本就沒有多少文化底蘊。這些書冊,是宛國想要取代北翼的根基。

  那些被焚毀的,是各任太守耗費數十年心血,絞盡腦汁湊出來的珍貴典籍。

  一把火,燒沒了!

  午勒突然想起上月視察夷光書院時,那個白眉老者恭敬奉茶的模樣。

  當時顧長青信誓旦旦,絕不效仿其他文人學子。他用的還是雙手禮,現在想來,那分明是北翼士大夫觐見君王時的禮節。

  午勒極為得意,以為顧長青是不一樣的北翼人。誰知這個北翼人轉眼就上街煽動百姓反抗,還燒了藏書閣。

  “搜!搜搜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顧長青挖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午勒雙目赤紅,暴怒的咆哮聲震得廳堂梁木簌簌落灰。

  可又有壞消息傳來。“報——!”一名親兵抖着聲兒報,“大,大人!軍械庫失竊!”

  午勒一腳踹翻案幾,茶盞碎瓷迸濺,“混賬!丢了什麼?”

  親兵面如土色,“八張精鐵硬弓,上百支箭矢!還有十把玄鐵匕首。”

  午勒全身一抖。

  想起峻洞山的戰報上記錄着,兩支箭同時射入兩個主帥的眉心。

  午勒莫名覺得喉頭發緊,眉心發癢,“來人!加強衙署守衛!”

  精兵被調了多支回衙署戒備,他在等,等援軍到來,然後屠城。

  他的人手忽然就不夠了。

  每個桂城人如今都能與宛國人對上幾招,全都不畏死,全都是拼命的狀态。

  午勒反而不敢動了。

  夜色如墨,桂城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

  唐星河披着宛國士兵的皮甲,頭盔壓得很低,遮住了他銳利的眉眼。

  他的長相與宛國人截然不同。宛人多為高顴深目,而他眉骨挺拔,眼尾微挑,是典型的北翼人相貌。

  若在平日,這副容貌定會引來盤查。但此刻,他刻意在臉上抹了血污與塵土,又在顴骨處用炭灰畫深了陰影,乍看之下,倒真像個久經沙場的宛國傷兵。

  更妙的是,他走路的姿态也變了——宛國士兵常年騎馬,步伐外八字,腰背微駝。

  而他此刻故意拖着右腿,肩膀微聳,連呼吸都刻意粗重了幾分,活脫脫一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潰兵。

  守門衛兵舉着火把湊近時,唐星河适時咳嗽起來,肩膀劇烈抖動,右手卻悄然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若真被識破,他能在瞬息間割斷對方的喉嚨。

  “哪一營的?”衛兵粗聲問道。

  唐星河啞着嗓子,用刻意學來的宛國口音答,“黑騎營第三隊,我們遇上北翼王師了。就是昨日當街殺人那幾個……我,我有重要事情禀報太守大人。”

  說着,他晃了晃身子,像是随時會倒下。

  衛兵皺眉,火把的光映在唐星河沾滿血污的臉上,卻隻照出一片模糊的陰影。

  他正要再問,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來者全身是血,還沒到門口就高聲喊,“北翼王師!我們遇上北翼王師了!”

  說完就從馬上栽倒在地。

  唐星河便知,馬楚陽得手了。

  混亂中,唐星河低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拖着“傷腿”,一步一步走進了這座吞噬過無數北翼人性命的魔窟。

  北翼讨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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