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床的崔佳人痛得冷汗直流，眼淚無聲地落。

　　望著崔雲洲的眼神，讓他的心再次軟了。

　　崔雲洲喊護工把她從地上扶回床上。

　　他把早餐打開，問她能不能自己吃，要是不能吃，就讓護工喂她。

　　崔佳人抿了抿唇，心早在崔雲洲剛才沒扶她，就沉入了谷底。

　　他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他現在竟然跟她保持距離。

　　她的淚又滾了出來。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不是讓你不要因為我耽誤工作嗎？」

　　崔雲洲面色淡淡，看著她的眼神情緒不明：「你先吃早餐，我回來，是有事跟你說。」

　　崔佳人被子底下的那隻手捏得死緊。

　　面上，裝得楚楚可憐：「我不想吃早餐，沒胃口，哥哥，你有什麼事跟我說？」

　　崔雲洲見她不吃，也沒有再勸。

　　看著明顯瘦了許多的崔佳人，崔雲洲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心軟。

　　「上次隻告訴你，你和聲聲從小就被楊莫蘭調換了，我好像沒告訴你，你親生父母是誰。」

　　「哥哥。」

　　崔佳人難過地問：「你們是不要我了嗎？」

　　「你別著急。」

　　崔雲洲眉峰輕皺，「先聽我說完。」

　　「好。」

　　崔佳人又乖巧的點頭。

　　那模樣，是人看見都會心軟。

　　何況是從小對她極好的崔雲洲。

　　她不信，他的心是鐵石做的。

　　崔雲洲說：「你在被楊莫蘭調換之前，其實已經被調換過一次了，你的親生父親姓趙，叫趙明德，你母親叫朱瓊。

　　因為林淑芬怨恨你的父母，所以把她的兒子調換給了你父母，她把聲聲當成了你，虐待了二十多年。」

　　崔佳人不說話了。

　　隻是無聲落淚。

　　崔雲洲：「聲聲過去二十多年受的苦，其實是替你受的。」

　　「哥，你是在怪我享受了聲聲的人生，怪我讓她替我受苦嗎？」

　　崔佳人哽咽地說：「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我小時候知道，我一定告訴你，把聲聲接回家，絕不會讓她在那個惡毒女人手裡受罪的。」

　　「我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見你親生父母一面，他們現在也在坐牢。」

　　「我不想見他們。」

　　崔佳人淚痕滿面：「我是爸媽養大的，在我心裡，爸媽和哥哥你才是我的親人。他們雖然生了我，但沒養我，我真的做不到虛偽的跟他有感情。

　　哥哥，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們要不要我，在我心裡，隻有你才是我哥哥，爸媽才是我的家人。

　　我理解你們對聲聲的愧疚，如果聲聲不願意看見我，你們就當從來沒有養過我，不認識我就行了。

　　我不會有半點怨怪，我已經享受了這麼多年你們的疼愛，是該把這一切還給聲聲了。」

　　「見不見他們是你的自由。」

　　崔雲洲的聲音淡了一分。

　　「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回監獄，我打算給辦保釋，你願意嗎？」

　　「我聽哥哥的。」

　　崔佳人低眸，遮去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

　　她終於可以不再回監獄。

　　當然願意。

　　崔雲洲要的就是她這句話。

　　「既然你說聽我的，那我把你保釋出來之後，會直接把你送出國。」

　　「出國？」

　　崔佳人有些急：「哥哥，為什麼要送我出國？」

　　崔雲洲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開門見山的說：「你之前和聲聲相處的不僅不愉快，你們之間還有很多恩怨。」

　　「為了你們以後不發生衝突，甚至是一些更嚴重的事情，我跟爸商量後一緻覺得，把你送出國最好。」

　　「我，我不會做任何傷害聲聲的事。」

　　崔佳人哭著說：「我不想離開帝都，不想離開你們，是聲聲容不下我嗎？那我去求她。

　　哥哥，是不是隻要聲聲容得下我，原諒我之前的錯誤，我就可以留下來了。」

　　「這件事和聲聲沒有關係。」

　　崔雲洲神色嚴肅：「是我的決定，你不是說願意聽我的嗎？你要是聽我的我就安排你出國。」

　　「你要是不願意聽我的，也沒關係，我會告訴你的親生父母你的存在。」

　　「……」

　　崔佳人不敢再反對。

　　她聽出來了崔雲洲的意思。

　　她要是不聽從安排出國，崔家就不會再認她這個女兒了。

　　他們真的，像小說裡那些惡毒父母一樣。

　　親生女兒一回來，就把養女當垃圾扔在一旁。

　　他們憑什麼這樣對自己。

　　「哥哥，出國之前，我要見爸爸媽媽一面。」

　　崔雲洲用她之前的話來堵她的嘴：「你不是說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你受傷，擔心你嗎？

　　見不見有什麼關係，你要是同意我今天就給你辦手續，今晚的飛機送你出國。」

　　崔佳人的臉色都變了。

　　「需要這麼急嗎？我被允許出國嗎？」

　　崔雲洲：「其他的你都不用擔心，我說讓你出國，就是你能出國，所有的手續我會幫你辦好。」

　　「好，同意你的安排。」

　　隻要不回監獄。

　　其他的都可以慢慢來。

　　她猜到，崔雲洲把她送出國是想控制她。

　　她不會一直被控制的。

　　抿了抿唇她問：「哥，你們和聲聲相認，是不是要辦認親宴？」

　　「你先吃早餐，我去給你辦手續。」

　　崔雲洲沒有回答崔佳人的話，起身就出了病房。

　　崔佳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再看看床頭小桌上的早餐。

　　她真想把那些早餐扔到地上。

　　還是忍住了。

　　現在的她不能任性。

　　她已經沒有任性的資本了。

　　一整天的時間。

　　崔雲洲辦好了相關的手續。

　　晚上九點，他派了兩個男保鏢和兩個女保鏢，陪著崔佳人去國外。

　　崔佳人一直很配合，沒有作妖。

　　崔雲洲也坐上回蓉城的飛機。

　　而崔佳人出國的事。

　　崔雲洲和崔國富一直瞞著鳳婉，不曾告訴她。

　　鳳婉的心思都在林語聲身上。

　　恨不得把過去欠她二十多年的母愛，都補償給她。

　　也無心去關心崔佳人。

　　林語聲趁著薄靳舟出國的幾天。

　　把要送給他的圍巾織好了。

　　和之前那條對比，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這天氣送圍巾不太合適。

　　猶豫過後，她又把圍巾放了起來。

　　或許可以等秋天再送。

　　有父母哥哥和老公陪伴的日子，過得飛快。

　　轉眼間期中考試也結束了。

　　她們班的成績依然各科第一。

　　林語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

　　身邊的人一個個勸她請產假休息。

　　學生們對她也是照顧有加。

　　每次她上課，講桌上都會有小零食。

　　問是誰放的，誰也不承認。

　　…

　　五月一日這天。

　　崔雲洲和薄靳舟的研究課題成功告一段落。

　　當晚，他接到國外打來的電話。

　　「崔少，崔小姐不見了。」

　　崔雲洲臉色頓變。

　　「什麼叫不見了？」

　　手機那頭的人回答：「她今天出去逛超市，去洗手間一直沒出來，後來我們就收到她發的信息，讓告訴您，她不想一直做溫室的花朵，她要去闖蕩，過她想要的生活。」

　　…

　　薄宅。

　　黃角蘭飄香的院子裡，薄靳舟牽著林語聲的手，一邊陪著她散步，一邊給肚子裡的寶寶講故事。

　　微信特別的消息提示聲響。

　　他掏出手機，看完消息內容，眸底滑過一抹冷意。

　　在林語聲看來時，又恢復了正常，跟林語聲商量：「我覺得那個陳松挺不錯的，家肆也說他是一個特別負責任的老師，要不還把你班上的學生暫時交給他，你從明天開始請假怎麼樣？」

　　林語聲蹙眉。

　　「你今天下午跟他說話，就是為了這事？」

　　薄靳舟嘴角的弧度加深：「不隻是為了這件事。」

　　「……」

　　「我聽說他一直都對你很好，我了解一下情敵。」

　　「什麼情敵，胡說八道。」

　　林語聲解釋：「陳松最近在相親，你不要攪黃了人家的親事。」

　　「真的？」

　　薄靳舟好奇的問：「他有說什麼時候結婚嗎？看著也老大不小了，快結婚了吧。」

　　林語聲好無語。

　　「你又不是人家的爹娘，那麼著急做什麼？」

　　「我不是著急，我是覺得，他趕緊結婚，我就少一個情敵。」

　　薄靳舟可是派有保鏢保護林語聲的。

　　在學校裡哪個男老師對她獻殷勤。

　　他都一清二楚。

　　林語聲撇了撇嘴，「你隻擔心你有情敵，怎麼不擔心你愛慕者那麼多，我也會生氣的。」

　　「那就請假別再去上班了，你要是無聊，就每天跟我去醫院玩半天，順便還可以盯緊你的情敵，別讓她們有可乘之機。」

　　林語聲：「不去。」

　　「聲聲。」

　　蘇甜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

　　林語聲被搶走。

　　薄靳舟這才給崔雲洲打去電話。

　　「怎麼回事？你不是派了保鏢看著她的嗎？」

　　「她甩掉了保鏢，已經讓他們找她了。」

　　「是甩掉了，還是你的保鏢被她收買了？」

　　薄靳舟說：「我也讓國外的朋友幫忙找找，有消息了告訴你。」

　　「聲聲的安全最重要，以防萬一，你跟雲傑和嚴寶貝說一聲，讓他們保護好聲聲。」

　　「這一點你放心。」

　　薄靳舟說：「不過，我覺得崔佳人就算真想傷害聲聲，短時間內也不會做什麼。」

　　「為什麼這樣說？」

　　「她在你面前演那麼久的戲，就說明還是個有腦子的，不可能一脫離你的掌控就立即做什麼。」

　　「她總需要計劃一下，如果她夠聰明，就會借別人的手。」

　　「也許是我們多想了。」

　　崔雲洲說：「她就算要恨，也應該恨我和我爸媽，而不是恨聲聲。」

　　「但願吧。」

　　薄靳舟淡淡地說：「你也不用太擔心，她要是真想做什麼，擔心也沒用。」

　　話說的沒毛病。

　　可是，崔雲洲之前把崔佳人送出國。

　　找保鏢看著她，就是擔心她會怨恨林語聲，從而報復。

　　-

　　林語聲禁不住薄靳舟的軟硬兼施。

　　答應了他，放完假回去，交代好了就請長假。

　　讓陳松代班主任。

　　崔雲洲的保鏢，找了幾天都沒找到崔佳人。

　　-

　　林語聲請長假前一天，方新雨高燒暈倒在教室裡。

　　她當時正在跟陳松交接。

　　有同學來辦公室報告。

　　林語聲還沒站起身，陳松已經先說道：「林老師，我去看看，你就別去了，有事我再跟你聯繫。」

　　林語聲沒有拒絕陳松的建議。

　　一小時後，陳松從醫院打來電話，方新雨已經打了退燒針，正在輸液。

　　第二節課下課，薄家肆跟林語聲反映：「二嬸，方新雨昨晚跟她奶奶吵架，在外淋了半小時的雨才感冒的。」

　　林語聲蹙眉看著他青澀的臉龐：「她怎麼那麼傻，吵架跑外面淋雨？」

　　薄家肆說：「她奶奶要給她轉學，不讓她繼續在我們班上。」

　　劉朵因為當年調換嬰兒進去了。

　　方新雨和方新航等同沒了父母，即便不願意讓方老太太管他們。

　　也身不由己。

　　所以，自從她們姐弟搬回家之後，就一直是方老太太跟他們一起生活。

　　「她有說，她奶奶為什麼要給她轉學嗎？」

　　林語聲沉默了片刻，問。

　　薄家肆搖頭：「她不肯說，我也不太清楚，」

　　林語聲剛轉身，薄家肆的聲音又響起：「二嬸，你還要管方新雨嗎？」

　　她回頭，看著他少年氣的臉，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應該管嗎？」

　　薄家肆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