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城醫院，地下停車場。

　　崔雲洲剛坐上車，手機鈴聲又響起。

　　是監獄長打來的，他系好安全帶，戴上藍牙耳機，才接電話，「喂。」

　　「哥哥，是我。」

　　鑽進耳朵裡的，是崔佳人的聲音。

　　柔柔弱弱，委委屈屈。

　　「哥哥，監獄長說你要回來帝都看我，你不要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工作，我就是摔下樓腳骨折，傷口又撕裂，流了很多血而已，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就放心在容城好好的工作吧，還有，千萬不要告訴爸爸媽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真不需要我回去？」

　　崔雲洲眉峰緊擰地問。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

　　接著傳來崔佳人夾著低泣，隱忍的聲音：「哥哥，我不能說謊，我是很想你，可是，我不想你因為我來回的跑。」

　　「知道了。」

　　崔雲洲說：「你好好休息，我先掛了。」

　　「哥哥，再見，你先掛電話吧。」

　　崔雲洲掛了電話。

　　擡手捏了捏鬢角。

　　開車出車庫，朝著學校的方向駛去。

　　-

　　周淮躺在薄靳舟辦公室的沙發上，明明很困，卻又興奮地睡不著覺。

　　他閉著眼睛十幾分鐘後，終於忍不住的睜開眼。

　　看向坐在辦公桌後工作的薄靳舟。

　　感覺到他的視線，薄靳舟擡眼朝他看來，散漫地問：「睡醒了？」

　　周淮嘿嘿地笑：「又睡不著了。」

　　薄靳舟眸子微眯地盯著他：「傻笑什麼，前兩天不是還要死要活，陸盼盼這麼快就治好了你的病？」

　　大手鬆開滑鼠，拿起旁邊的水杯。

　　他問：「你終究還是出賣身體了？」

　　周淮用無比純潔的眼神看著薄靳舟：「二哥，你好污。」

　　薄靳舟嗤笑：「你這個出賣身體的純潔，我說一下就污了，難不成，陸盼盼看不上你？」

　　「不是陸盼盼治好我的。」

　　周淮得意地在心裡補充一句：是林老師治好了我的病。不僅如此，林老師還不讓我告訴你，二哥，我和林老師之間有你不知道的秘密了啊。

　　林語聲給他發了消息。

　　說那條圍巾，是她送給薄靳舟的。

　　也是她讓陸盼盼幫忙拿回來的。

　　還讓他不要告訴薄靳舟，說她要給薄靳舟一個驚喜。

　　周淮不知道什麼驚喜，他隻知道，圍巾不是陸盼盼送的。

　　暗戀薄靳舟的人，不是陸盼盼，就夠了。

　　但薄靳舟不知道。

　　不知道，二哥要是知道當年那條圍巾是林老師送的，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周淮越想，就越興奮。

　　「你找別的女人了？」

　　薄靳舟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這是放棄陸盼盼了？」

　　什麼啊。

　　周淮辯解的話到嘴邊又改了口：「對啊，這世界上那麼多樹，我為什麼要在那一棵樹上弔死，換棵樹又不是吊不死。」

　　薄靳舟輕哼一聲：「希望你一直都這想法。」

　　周淮：「……」

　　他心口不一不行啊。

　　-

　　學校門口。

　　林語聲一上車，崔雲洲就告訴她：「聲聲，那盒少的，是清洗過的，可以吃。」

　　「哪兒摘的這麼多草莓，哥，是你去摘的？」

　　林語聲嘗了一顆，很濃香的味道。

　　她眉眼都因此而明艷了幾分。

　　崔雲洲回頭看她一眼，笑著說：「是周淮摘的，他送到了醫院，靳舟讓我給你洗了一盒，你現在上課，會一天比一天累，有沒有考慮請長假？」

　　林語聲的腹部一天比一天明顯。

　　崔雲洲想到她站在講台上，每節課那麼久，就心疼。

　　林語聲搖頭：「在學校活動活動我覺得挺好的，要是請假在家，我肯定會懶得不想動。」

　　「也不會。」

　　車子上路。

　　崔雲洲把車速開得極慢：「你要是請假在家，每天我也可以給你安排得很充實，不會讓你偷懶。」

　　「那還是不要了。」

　　林語聲搖頭：「你就當我上班是為了鍛煉身體吧。」

　　-

　　吃完晚飯，林語聲在院子裡消食完，就回到房間。

　　繼續織圍巾。

　　鳳婉洗了水果端上去找她。

　　沙發上，崔雲洲趁機跟崔國富講，她崔佳人受傷的事。

　　崔國富聽完眉頭皺了起來：「她傷得嚴重嗎？」

　　「傷得挺嚴重的，今天下午又摔下樓，把腿摔骨折了。」

　　崔雲洲說：「爸，我想直接給她辦保釋，然後送她出國療養。」

　　「送她出國？」

　　「嗯，她再過兩月就要出來了，不如現在我跟她講好，提前讓她出來，讓她出國。」

　　「她現在是什麼態度？」

　　崔國富和鳳婉跟親生女兒相認之後。

　　還沒有回過帝都。

　　崔佳人那裡，一直是崔雲洲在管。

　　崔雲洲凝眉道：「她一直在道歉，好像突然醒悟懂事了，還說，想跟聲聲做好姐妹。」

　　「你覺得，她是真心的嗎？」

　　崔國富偏頭看著崔雲洲。

　　崔雲洲回答：「我不能完全確定，特別是這幾次一直隔著電話。」

　　話音微頓了下，他接著說：「爸，按理說，她之前做過那些傷害聲聲的事，很有可能是裝的。但是也不排除，她真的有醒悟。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她是裝的，那我們是不是更應該配合著她，哪當不知道她在裝，相信她。」

　　崔國富懂兒子的意思：「你是想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省得她再做出傷害聲聲的事來。」

　　崔雲洲點頭：「不錯，我就是這樣想的，我想回一趟帝都，給她辦理保釋，送她出國，讓人看著她，她真要做出什麼事，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防備。」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

　　崔國富想到之前崔佳人的瘋狂行為。

　　臉色又沉下一分。

　　「就按你說的做吧，給她辦保釋後，送出國。」

　　崔雲洲站起身，「那我今晚就回去，早點把這事辦好。」

　　「雲洲。」

　　崔國富叫住崔雲洲：「你問一下她，要不要見一見她的親生父母。」

　　崔雲洲瞭然地答應：「好，我知道了。」

　　-

　　「聲聲，你還在給寶寶織毛衣嗎？」

　　晚上，薄靳舟把林語聲接回家，洗了澡，給她塗抹身體乳的時候，發現她右手食指和拇指上的印跡，疑惑地問。

　　林語聲沒想到他如此細心。

　　今晚他下班去接她晚，織圍巾的時間有點長。

　　她彎唇笑道：「沒事幹，我就織了一會兒。」

　　薄靳舟沒有再問。

　　轉了話題說：「我過下周要出差，可能要一個星期，去國外，你要不要請幾天假，跟我一起去，順便旅遊。」

　　林語聲搖頭：「不去。」

　　「聲聲，你不考慮一下，就這麼無情的拒絕我嗎？」

　　薄靳舟一臉的受傷表情。

　　林語聲嗔笑道：「出了國，我沒安全感。」

　　「有我在，你放心，我保證你的安全。」

　　「不行。」

　　林語聲蹙眉，一手捂著肚子裡的寶寶：「在國外，你也給不了我安全感，而且，我現在坐飛機，我可能會暈機，你自己去吧。」

　　「行吧，那我自己去。」

　　薄靳舟原本也隻是逗逗她。

　　沒打算真帶著她跟自己一起出國。

　　隻是想到要出差一周，一周見不到她和寶寶，有些不放心，還有些鬱悶。

　　-

　　次日，帝都。

　　崔佳人昨晚盼一晚，沒盼到崔雲洲。

　　今天早上，又繼續期盼。

　　她終於盼到了崔雲洲來看她。

　　還給她帶了早餐。

　　看見崔雲洲進來病房，崔佳人的眼淚奪眶而出，喊了一聲「哥哥。」

　　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結果摔倒在地上。

　　不知是真忘了自己的腿骨折，身上受著傷。

　　還是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