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現在不合適，過段時間。」

　　薄靳舟拒絕得太直接，又遭到了老夫人的一頓罵：

　　「你問都不問聲聲，就替她做決定，薄靳舟，你是不是半點都沒有把你老婆放在心上，啊？」

　　薄靳舟擡手揉太陽穴，「奶奶，病人找我，我要去忙了。」

　　「去去去，你最好忙到老婆跟人跑掉，回來全家打斷你的腿。」

　　老太太說完，比他更快地掛了電話。

　　薄靳舟盯著屏幕上顯示的通話時間，很認真的反省。

　　自己是不是真像奶奶說的那般，一點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幾分鐘後，他眼神黯淡下去。

　　-

　　薄家老宅。

　　老夫人又打了兩三個電話。

　　最後，打給的薄行舟，「靳舟是不是應該看看心理醫生？」

　　「奶奶，我覺得不需要，靳舟應該早就走出來了。」

　　一直留在那創傷裡沒走出來的，是他們這些人。

　　薄靳舟雖然從那之後，就一直涼薄寡性。

　　但他其他都很正常。

　　「那他怎麼就不知道對聲聲好一點，努力培養感情？」

　　薄行舟好笑，「奶奶，是您太急了，靳舟跟林老師本來結婚都沒多久，又是閃婚，慢慢來挺好的，這樣培養出的感情紮實。」

　　「……」

　　老夫人嘆口氣，「他整天忙得連老婆都顧不上，你去他父母墓前說一聲，讓他們保佑靳舟。」

　　「好的，奶奶。」

　　薄靳舟還沒走到病房門口。

　　遠遠地，就看見林語聲站在走廊上，接電話。

　　昏暗的光線映著她清冷的眉眼。

　　不知是誰給她打電話，她心情很差。

　　最後那句，「你請誰我管不著，你也別管我。」帶著很大的情緒。

　　聲音傳進了他耳裡。

　　他眸子微眯。

　　林語聲卻在那一瞬間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

　　擡眼看來。

　　她臉上，有著未收起的倔強和怒意。

　　但在對視的幾秒裡，她的情緒一點點收起。

　　眉眼漸漸恢復了沉靜。

　　淡淡地說：

　　「你忙就不用過來了，盼盼想回家休息，等她輸完液，我們就回去。」

　　薄靳舟的視線落在她精緻的臉蛋上。

　　「剛才，跟誰打電話？」

　　林語聲垂了垂眸。

　　眼底一閃而過的猶豫後。

　　她如實道，「是我媽打的。」

　　「她又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了？」

　　薄靳舟自己父母雙亡得早。

　　最開始得知林淑芬的種種行為之時，他很不理解。

　　後來周淮查出當年的事，林淑芬是被LJ懷孕生下林語聲的。

　　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過得那麼辛苦。

　　「她和趙明德兩人要請趙成海吃飯，讓我回家。」

　　林語聲說得很平靜。

　　早就習以為常了。

　　但不影響她生氣，抗拒，以及，跟林淑芬爭吵。

　　「趙明德這些天都在你家住？」

　　薄靳舟多問了一句。

　　林語聲點頭，「嗯。」

　　薄靳舟：「要不，今晚我陪你回去？」

　　林語聲望著他深潭般的眸子。

　　扯出一個笑容，「你是想給我當靠山嗎？」

　　薄靳舟比林語聲高出了大半個頭。

　　他擡起手，很自然地把她耳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

　　眸底一派平靜溫和。

　　沒有令人心跳加速的柔情和愛意。

　　卻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

　　「我們是夫妻，在這段關係合法期間，你盡可以最大化的利用你擁有的資源。」

　　林語聲的胸腔裡有什麼東西一圈圈向外膨脹。

　　可是。

　　她不捨得把他拉進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泥潭裡，染上一身泥污。

　　在他們這段合法關係裡，她隻想珍惜每一分鐘，跟他愉快相處。

　　將來某天分開了，她留給他的回憶應該是美好，而不是亂七八糟。

　　她眉眼明媚，「好，我會認真考慮。」

　　薄靳舟看出她在敷衍。

　　但沒有揭穿。

　　她兩次找他幫忙，都不是為了自己。

　　而她的事，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扛。

　　-

　　林淑芬掛了電話，就一直在罵林語聲。

　　死丫頭翅膀長硬了。

　　連她的話都不聽。

　　趙明德安慰她，「你別生氣，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咱們語氣軟一下，反而效果會更好。」

　　林淑芬的臉色並沒有好轉，「那死丫頭不一樣，她以前就不聽話，現在結了婚，更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那，要不再過些天，等我們領了證，喊她一起慶祝，她總不至於再拒絕。」

　　趙明德擔心林淑芬把關係鬧得太僵。

　　到時他搭不上薄家那艘巨輪。

　　「不行。」

　　林淑芬眼神陰狠。

　　趙明德的心思，她越是清楚，就越是恨。

　　當初為了前程，他不惜找人毀掉她的人生，如今，又來利用她。

　　還有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她養大她，她早就餓死了。

　　現在是一點話都不聽。

　　以為有薄家撐腰，就能不把她放在眼裡。

　　那，就一起毀滅吧。

　　「我會把她喊回來，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林淑芬那一瞬間的眼神染著瘋狂。

　　趙明德都愣了一下。

　　「什麼事？」

　　他覺得她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林淑芬，「今晚那小蹄子回來，你睡了她。」

　　「淑芬，你說什麼？」

　　趙明德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淑芬又重複一遍：

　　「我說，今晚我把語聲喊回來，你不管用什麼方法，睡了她。」

　　「淑芬，先不說語聲是你女兒，就算是跟你不相幹的，我也不能那樣做，我喜歡的人是你。」

　　趙明德心頭震憾。

　　面上卻隻有對林淑芬的假意深情。

　　林淑芬態度堅定，「你要是真喜歡我，就睡了她，不然，她根本不會聽我的。」

　　「要是真那樣做了，薄家不會放過我們。」

　　「她不會說的。」

　　林淑芬冷笑道，「我現在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跟薄靳舟閃婚了。你隻管睡了她，我保證她不敢讓薄靳舟知道。」

　　她曾經偷看到過林語聲的日記。

　　那是在林語聲高中的時候。

　　林淑芬接到她老師的電話，說林語聲可能有抑鬱症之後的一個晚上。

　　她趁著林語聲洗澡，進她房間，看到了她的日記。

　　她寫著：

　　他是我黑暗人生裡唯一的光……

　　我自卑又瘋狂地喜歡著他……

　　可是我不配……

　　那天晚上，她故意造謠，對薄靳舟說她高中時被強暴過。

　　林語聲得知後的絕望和怨恨。

　　讓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一直偷偷喜歡的人，就是薄靳舟。

　　趙明德毀了她的人生，她要毀了他女兒的人生。

　　等趙明德毀了林語聲，她再告訴他們真相。

　　想到那場景，她就覺得全身血液奔騰。

　　迫切的想看到結果。

　　趙明德不敢答應。

　　他擔心是林淑芬試探自己的。

　　就算她想控制林語聲，也不能是他。

　　他建議，「如果你真要用這方法控制語聲，那我叫成海過來。」

　　-

　　傍晚，林語聲接到林淑芬的視頻電話。

　　她站在廚房裡，面前的燃氣竈開到最大。

　　鍋裡，燒著一鍋的熱油。

　　「家裡就我一個人，等下燒起來，你不僅會成為害死自己親媽的兇手，還會害了樓上樓下的鄰居。」

　　「你瘋了？」

　　林語聲看著那一鍋翻滾的熱油。

　　眼底浮出怒意。

　　林淑芬笑得很瘮人，「我就是瘋了，我喜歡的男人毀了我一生，我唯一的女兒還想拋棄我。」

　　她舀起一勺油，就要往自己手背上傾斜。

　　「語聲，你是不是覺得結了婚，就能擺脫我了？」

　　一滴油燙到她皮膚上。

　　鏡頭拉近。

　　林語聲清楚地看見她那處肌膚紅腫，起泡。

　　瞳孔驀地睜大。

　　她聽見自己顫聲制止，「林淑芬，你住手。」

　　「你回來嗎？」

　　「回，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