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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二章有救!

天下長甯 知白 10448 2025-06-04 10:56

  “趙九命!”

  在這時候有人用手裡的兵器指向那站在城門洞口的趙九命。

  “你是不是冰州人!”

  那人指着趙九命的鼻子罵道:“現在你居然擋在同鄉人面前,甘願給姓葉的當狗!”

  “老叔。”

  趙九命看着面前那個同鄉長輩。

  “陛下當年建立大甯就說過,他建立大甯,就是為了每個人都能當人,不當狗。”

  他說:“回去吧老叔,你上有爹娘下有兒女。”

  那年近四十歲的漢子哼了一聲:“你擋在這就是擋我們的财路,你不走就别怪我們。”

  趙九命挺起胸膛:“老叔,我不走,我也有爹娘。”

  那漢子立刻招呼一聲:“開門,誰攔着誰死!”

  一群人立刻揮舞着兵器就沖了上去。

  他們看到趙九命手裡的木棒,人人眼神裡都是輕蔑。

  “你把自己當個兵,當兵就給你一根木頭棒子!?”

  那個被趙九命稱呼為老叔的人,一刀朝着趙九命的脖子砍了下去。

  哪裡有什麼鄉情。

  趙九命一棒将那把刀打落,然後再一棒将那漢子敲倒在地。

  “我不是沒有刀,上次之後葉部堂就招我入伍了。”

  趙九命用棒子指向他認識的那些人:“我隻是不想殺你們。”

  “你不想殺我們,我們想殺你!”

  “幹死他!”

  一群人沒有被趙九命吓倒,反而更為兇猛的沖了上來。

  趙九命手裡的木棒一下一下的砸着,靠近的人一個一個的倒下。

  他不想殺人,哪怕那些他不認識的也是他的老鄉。

  面前倒下去的叛賊數量越來越多,他以為這些人會害怕。

  可是當他看到後邊的人面目越來越猙獰,他似乎明白了這些人是不會害怕也不會後退的。

  他們已經把身家性命都押在這了。

  可趙九命還是那麼偏執,他不想用刀。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打倒了多少人,就像他自己小時候無數次幻想的那樣。

  他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英雄,沒有人可以從他鎮守的地方殺過去。

  可當他聽到一聲哀鳴而側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跟着他的兄弟肚子被叛賊一刀剖開。

  他看到兄弟倒下去,雙手捧着已經溢出來的腸子往回塞。

  在他愣神的時候,一把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稍稍挪了一下,這一刀就能将他的脖子砍斷。

  趙九命一把攥住刀背,那個面目猙獰的人想抽刀卻抽不回去。

  “九哥!”

  一聲呼喊把趙九命從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态之中拉出來。

  趙九命側頭看的時候,就見王草根拉着受傷的兄弟往後退。

  而為了救那受傷的兄弟,又有兩個兄弟中刀。

  “是他們自己找死的!”

  這時候後邊有人大聲喊:“戳死他們!”

  那些叛賊将竹竿斬斷,用削尖的竹竿朝着守住城門的民勇亂捅。

  “你們想過沒有!”

  趙九命嘶吼着:“你們這樣做連累多少鄉親?!朝廷追究,會有多少人因你們而死!”

  “誰擋我們的财路誰就該死!”

  一個瘋了似的男人用竹竿朝着趙九命胸口戳過來。

  趙九命一棒将那竹竿敲掉。

  可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數不清的竹竿朝着他們戳過來。

  一個民勇的大腿上被竹竿戳中,血很快就灌滿了那一節,然後開始往外噴湧。

  一幕一幕,刺激着趙九命的腦海。

  “啊!”

  趙九命忽然喊了一聲,甩手将木棒砸出去。

  然後他彎腰撿起來一把刀。

  他也瘋了。

  朝着那群好像魔鬼一樣的人沖了過去,一刀一刀的瘋狂劈砍。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砍死,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一個接着一個倒在他的刀下。

  見他用刀,與他同來的那些民勇也紛紛丢掉了手裡的木棒。

  他們搶下來叛軍手裡的刀,或是撿起來地上的兵器。

  這片不大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修羅場。

  有人狠厲有人恐懼,有的人在淌血有的人屎尿都流了出來。

  城門洞裡擁擠着的不隻是人,還有各種混合在一起的氣味令人作嘔。

  這百十名民勇也在不算的死傷,守住城門的人越來越少。

  “你們看看!”

  趙九命用刀指着地下的屍體:“你們看看這是在幹什麼!難道你們非要把鄉親們都害死嗎!”

  此時的他,渾身是血,狀若魔頭。

  可他不是,他從來都不是魔。

  “遼北道的日子才好過幾年啊,才吃上幾年的飽飯啊。”

  趙九命沙啞着嗓子喊着:“殺了葉明堂,朝廷真的會放過你們嗎!”

  王草根從他身後過來拉了他一下:“别勸了,勸不住的。”

  他看向面前那群人:“你看看他們,還是人嗎?”

  趙九命看過去,他面前那群人個個都紅着眼睛,個個臉色猙獰。

  “他們早就不是人了,他們不在乎冰州百姓的死活。”

  一個叛賊大聲喊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看看我們有多少人你有幾個人!”

  另一個叛賊也大聲喊着:“你要是對的,你的人呢!”

  王草根拉着趙九命往城門方向退:“别和他們說了,天下人大部分都是縮頭的。”

  他說:“為什麼壞人總是能吓住百姓們,是因為敢出頭的從來都是少數。”

  “九哥......兄弟們知道你想做大英雄,想做大将軍。”

  “今天兄弟們陪着你,咱們死在這,用命陪着你。”

  趙九命下意識看向王草根。

  王草根笑了笑:“看我幹嘛,我從來都不想做大英雄大将軍,我隻是在乎我兄弟。”

  趙九命啊的吼了一聲。

  他拿着刀的手在顫。

  他身邊的兄弟已經戰死了小半,在這一刻他開始猶豫了。

  他想做大英雄,想做大将軍,可他的兄弟們真的都這麼想嗎?

  他的兄弟們,真的是都在為了冰州的鄉親們在拼命嗎?

  他去找了那麼多人,找了那些與他一起被征召進入民勇營的人。

  隻有這些因為敬佩他的人願意來。

  “草根,你們走吧。”

  趙九命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沙啞的厲害。

  “走?”

  王草根看了看不遠處,那邊是東廣雲彙的夥計。

  幾十個人,隻剩下四五個了。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他們怎麼辦?”

  王草根說:“我們不想做大英雄,不想做大将軍,可我們是遼北人......我們要臉,要遼北人的名聲!”

  這時候,後邊有兩三名信使擠了過來。

  其中一個見大家都停下來立刻喊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快往前沖!”

  “殺不了葉無坷,你們都得死!”

  随着信使的催促,那些叛賊再次往前沖。

  眼看着洶湧而來的浪潮再一次狠狠拍擊在越來越小的石頭上,一輛馬車直接沖撞人群過來。

  馬車上的曹懶将手裡的連弩一口氣打空,然後抽刀劈砍。

  另一邊,餘百歲将連弩點射之後也将刀抽出來。

  曹懶喊道:“回車裡去,你不會打架!”

  餘百歲大聲回應:“老子不會打架,但不是孬種!”

  兩個人以一輛馬車沖鋒,後邊跟着一群東廣雲彙的夥計。

  他們沒辦法,他們要支援守城門的人就隻能殺過來。

  從數千叛軍的身後殺過來。

  “看啊。”

  王草根用刀指向叛軍後邊:“外人都沒放棄咱遼北人呢,咱遼北人憑什麼就放棄了。”

  趙九命使勁點了點頭:“咱們死守着這道門!”

  遠處的屋頂上。

  身穿白色錦衣戴着銀色面具的蓮心輕歎一聲。

  “師弟,我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了,我擋不住所有人。”

  她本該早就走了。

  可她還是從另一條密道回到了冰州城内。

  “師弟,對不起。”

  她知道,今日之局面已經沒法破了。

  守城們的隻有那幾十個人,曹懶帶來的援兵根本殺不穿那群已經瘋了的家夥。

  不知道為什麼,那張銀色面具下有兩行淚水無聲滑落。

  “先生......這真是你想看到的嗎?”

  她自言自語。

  “是你想看到的嗎?”

  她站在那,渾身都在發抖。

  “解不開了......誰都解不開了。”

  她的嗓音也在發顫。

  大街上,曹懶的拉車的那兩匹頗為名貴的馬被數不清的竹竿捅死了。

  兩匹馬先後倒在地上,發出悲鳴。

  曹懶也殺紅了眼,從馬車上跳下來揮舞長刀像是一尊魔神殺進了人間。

  當這尊小魔王徹底瘋狂之後,殺戮就變得越來越重。

  東廣雲彙的夥計們害怕少當家出什麼事,紛紛向前護佑。

  另外一邊,城門口的厮殺更為慘烈。

  “别管我!”

  王草根喊了一聲:“各自顧好自己吧,要是今天都交代在這,咱們下輩子做兄弟!”

  喊完這句話之後他也不守着城門了,往前一沖突入人群。

  他最擅長的是地躺刀。

  可......這場合不對。

  如果是一對一,地躺刀絕對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哪怕是一個十幾個,以他的刀法也能讓人防不勝防而别人想打到他卻難。

  可他面前是黑壓壓的叛軍。

  他不知道砍斷了多少人的腿,順勢結果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

  最後那些叛軍已經不再靠近他,而是一群拿着長竹竿的人瘋了一樣朝他身上捅。

  意識到不對的王草根剛要起身,一根竹竿戳進了他的小腿。

  還沒來得及用刀将那竹竿斬斷,又一根竹竿戳進了他的左肩。

  隻差一點,就能戳進他心口。

  那群人将他挑起來,直接舉到了半空。

  “捅死他!”

  “把他捅死!”

  聽到喊聲的趙九命一刀砍死面前的敵人,擡頭看時,卻見他的兄弟在半空掙紮。

  “九哥,别來!”

  王草根一邊掙紮一邊喊:“你要守着那道門,那是......那是遼北道良心的門。”

  趙九命嘶吼着,朝着王草根沖過去。

  屋頂上,蓮心淚流滿面。

  “先生......如果你在這看到這一切,你的心還那麼堅定嗎?”

  她搖搖頭:“誰來救他們。”

  她看到了趙九命在往前沖,瘋了一樣。

  她看到曹懶也在往前沖,瘋了一樣。

  她也看到了,兩個人之間隔着千百人。

  可就在這一刻,她忽然看到人更多了。

  這一家打開了大門,那個手裡拿着扁擔的漢子推開跟出來的妻子:“回去!這是男人的事!”

  那女人拉着丈夫的手:“别去,你别去,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男人使勁兒把院門關上:“少咧咧,你們女人懂個屁。”

  他轉身看向大街上的人,那些叛軍也在看他。

  “操!你瞅啥!”

  這個漢子揮舞着扁擔沖了上去。

  那一家的門也開了,兩兄弟一個拿着鐮刀一個拿着菜刀。

  他們也将家門關好:“娘,别出門!”

  隔壁家的院門開了,一個少年和他的父親同時出來。

  少年回頭看向阿姐:“照顧好娘!”

  父親回頭看向妻子:“照顧好丫頭!”

  父子倆看向大街上的叛軍,那些叛軍虎視眈眈的看着他們。

  父子倆同時喊了一聲:“操!你瞅啥!”

  更遠處的院門開了。

  更更遠處的門開了。

  一個一個遼北爺們兒從院子裡邁步出來,他們像是一顆一顆的水滴,逐漸彙聚成了一條河。

  他們手裡也沒有像樣的兵器,可他們有遼北道數以千萬計百姓們的剛強化作的利刃。

  如冰州城外的松河一樣,浩蕩威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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