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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到底多大膽

天下長甯 知白 8644 2025-06-04 10:56

  這世上總是有人不服氣,覺得自己何處都不輸

  鄙夷不一定是自高處鄙夷,但嫉妒一定是自低處嫉妒。

  不在位低處,就在心低處。

  高處的人可以故作姿态說羨慕低處的人自由,閑散,甚至可以說羨慕平淡。

  低處其實也從不缺少故作姿态。

  隻是低處的故作姿态,總會帶着二三分可憐。

  白經年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行不行,畢竟擺在他眼前的不止一座高山。

  他身前還有一座山叫曌蕤,遠處有一座更巍峨的山叫李叱。

  但他知道,如果人生就甘願碌碌,那他何必學一身本事。

  這世上從無一人學一身本事卻一點兒都不想用,有屠龍術卻偏要做除草農。

  有本事就要施展本事,哪怕隻用在泡妞上也不是不行。

  白經年不喜歡女人,是發自真心的不喜歡。

  他自幼研讀禅經,深受影響。

  在他看來女人不僅僅是禍根,還是世上最污穢的東西。

  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但一定是忍着惡心用,他不覺得自己有病,他覺得自己幹淨。

  蓮心是曌蕤派到他身邊來的人,所以他多多少少還給一些尊重。

  “師兄總是想的過于長久,用計也過于謹慎。”

  他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離。

  “我不知你是否有察覺......師兄其實根本就沒有為自己争勝之心。”

  蓮心聽到這句話在心裡默默認可,但她卻不會明顯表态。

  蕤先生确實從來都沒有為他自己去争過什麼,凡是覺得他想自己坐皇位的都是偏見。

  蕤先生不止一次說過,大甯雖然才立國二十幾年但根基穩固的遠遠超過有三百多年江山的楚,也超過有八百年江山的周。

  這根基在何處?在民心。

  卻又在李叱一人。

  百姓們如今對大甯滿意,不是因為大甯已經處處好。

  楚國時候有的貪官污吏大甯也有,隻是少了些,楚國時候有的内奸外寇大甯依然有,隻是少了些。

  且在越來越少。

  正因這一句越來越少,天下民心便信服大甯信服李叱。

  想想看,舊楚幾百年養出來的根性,大甯二十幾年就能消滅的幹幹淨淨?

  怎麼可能,人心從來都是那個人心,純粹者古往今來都少有。

  誰也别吹牛皮,天下人,人人都恨貪官污吏,讓天下人做官,怕是人人都是貪官污吏。

  大甯之所以好,是因為罕見的掌權者無私心,所以啟用了一批罕見的無私心者。

  何為蔚然成風?

  上行下效是其始,薪火傳承是其道。

  這世上真的沒有多少人會覺得自己擁有的太多,今日有了一魚池,明日就想要一片潭水,後日想要大湖,大後日便想要江河,大大後日便想要海洋。

  曌蕤也想,但曌蕤不是為自己想。

  他所想和白經年所想不同,白經年想的更近一些。

  今日我努力,那便該當我享受所得。

  “他一直說李叱是百姓心中信仰,也一直說若不能讓百姓們心中的信仰崩塌便不可有王朝更疊。”

  “我同意,且不論到何時我都同意,但我做不到為别人為後人謀福祉,自己如牛一樣吃草耕田最後還成了一鍋肉。”

  “牛老了才被人吃掉大抵還要被嫌棄一聲......肉不好。”

  他緩緩吐息。

  “師兄謀長遠,我謀眼前,師兄謀天下,我謀一隅。”

  白經年道:“就算我敗了,最起碼也是為師兄那江山鋪墊了一片堅實根基。”

  他說到這回頭看向蓮心:“我的話你可原原本本寫信告訴他,其實你不寫信他也能看的清楚。”

  蓮心微微颔首:“蕤先生說過的,經年先生最是務實。”

  “哈哈哈哈......”

  白經年一笑:“務實?他倒是用詞委婉,沒說我是無利不起早。”

  他轉身看向蓮心:“葉無坷到遼北道會做些什麼我早已說過,我故意露一面就是讓他見到更多的東西。”

  “他是一個罕見的聰明人,聰明到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想走出那片山去見山外山。”

  “葉無坷一路上都在看,也不止看,看山外山看人外人,所以他早就不是那山裡人了。”

  “可他看的到山上還看不到水底,山是人外物,水是人心聚......先生當年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話今日想起來也覺得是神仙話語。”

  “遼北道這邊的百姓們當然也把李叱當心中信仰,可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在水底生活很久了。”

  “從連夕霧被引誘着走出那一步算起,遼北道百姓因商人而得利二十年,人最害怕的就是走出習慣。”

  “遼北道的民心是一片湖,還算不上是整片海,但這片湖水注入大海之後,大海也會變一變顔色。”

  白經年在屋子裡緩步走動。

  “水平則輕舟萬裡,水不平,則舟船難渡。”

  他看向蓮心:“葉無坷自認為靠一個殺字就能平民心?那就讓他殺好了,我隻是想看,他能殺死民心嗎?”

  蓮心輕聲道:“可蕤先生的本意,是讓這天下民心對朝廷失望,對李叱失望,唯如此才能有更疊。”

  白經年道:“遼北道是我經營,我說了算。”

  蓮心便不再多話。

  “如不出意外......”

  白經年道:“冰州府衙裡那群蠢貨擋不住葉無坷鋒芒,他們這些做官比葉無坷長很多的人,在葉無坷面前,一個個隻能像個新兵蛋子。”

  “他們會招供,還會把道丞尉遲萬年拉下水,這是讓葉無坷看見水深的第一步,讓他下水來。”

  “接下來......東廣雲彙就該登場了。”

  他坐下來,翹起腿,神态輕松泰然。

  “曹獵以為大甯之内商業上唯一的龐然大物就是東廣雲彙,除此之外皆為蝼蟻......”

  “掀開水河之一角,才會讓他明白,東廣雲彙這個所謂的龐然大物隻是陸上物,而真正的龐然大物陸地怎麼放得下?”

  “曹獵教出來一個好兒子,我等着他來會我。”

  白經年閉上眼睛:“也等等看葉無坷到底有多大膽子。”

  葉無坷的膽子有多大他不知道。

  如果葉無坷知道此時他在猜測的話,那葉無坷一定會告訴他一聲。

  我膽子比你野心要大一些。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睡的葉無坷總算是把冰州府所有官員的口供都看了一遍。

  他擡起手捏了捏眉心。

  雖然早有預料,在調查的時候還在不斷提高預想,可把這些人的口供都看完之後他才總算是看清楚這冰山的一角有多大。

  古人說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那這冰山的一角,就足以遠遠超過西蜀道。

  冰州治下,這一州二十幾個縣加起來,從道府衙門到縣治,要殺的人頭就遠比西蜀道多不少。

  陪着葉無坷看了一夜口供的秦焆陽使勁兒舒展了一下雙臂。

  “明堂,差不多了,這案子牽扯如此之大,必須要及時上報長安。”

  他看向葉無坷道:“光是冰州這一地涉案的官員就有這麼多了,還牽扯到多地官員......”

  “這麼多人,不上報朝廷的話肯定是不行了,而且若不上報,将來......”

  葉無坷搖頭:“不報。”

  秦焆陽的臉色猛然一變。

  “不報?”

  他确實吓着了。

  葉無坷道:“報上去就要等批複,不報就不必等。”

  這話又把秦焆陽吓了一跳。

  雖然陛下說明堂大人有臨機專斷之權,但沒說明堂他可以隐瞞不報啊。

  這個事如果報上去了,朝廷肯定會大為震驚。

  到時候一定會另有人從長安趕來,與葉明堂一起督辦此案。

  說不得是大理寺的人,是禦史台的人,是刑部,甚至可能是宮裡派來的人。

  但隻要派了,明堂就得等着。

  秦焆陽理解葉明堂,也不理解。

  他理解要在新法下來之前把案子辦了,就能嚴判,就能起到更大的震懾左右。

  可明堂他不是一直都支持新法的嗎?

  “以後你會明白的。”

  葉無坷道:“不必去想上報的事,我不報也會有人報上去。”

  秦焆陽有些着急:“屬下怕的就是這個,明堂不報但有人報了,那朝廷必定追究。”

  葉無坷:“追究也得等我把案子辦完。”

  他已經思考了一夜,這遼北道會有一場前所未遇的危機。

  可他盼着這危機來。

  “天亮了。”

  葉無坷推開窗看了看外邊:“派人在全城張貼告示,就說冰州諸事暫時可到道府衙門來辦理,府衙官員因為要防備春汛,全都到河堤上去了。”

  秦焆陽道:“可是告示一貼出去,滿城百姓都會猜測,而且消息馬上就會洩露出去,外地涉案的人很快就能知曉。”

  葉無坷道:“照辦吧。”

  秦焆陽隻好答應了一聲。

  “另外......”

  葉無坷道:“分派人手,十五個人一隊出城,去各地督辦抓人的事。”

  秦焆陽的頭更大了。

  明堂隻帶來一千二百人,其中大半還是沒有辦案經驗的戰兵。

  廷尉府跟來的人數不多,就算都分派出去也肯定不夠用。

  他下意識的問道:“要......分派出去多少?”

  葉無坷道:“留下三百人,其他的都派出去。”

  秦焆陽:“可這樣一來......”

  葉無坷擺了擺手:“照辦。”

  秦焆陽俯身:“是!”

  他雖然答應着,可心中卻無比擔憂。

  明堂隻留下三百人在身邊,那萬一有什麼兇險如何應對?

  冰州之内有三千廂兵,這三千人明堂在名義上可以随意調動。

  但實際上,這三千人一得到消息怎麼可能還會聽從調遣?

  大甯改善兵制之後,并不是所有城池都有戰兵駐守。

  遼北道内隻有一衛戰兵,各地戍守的都是廂兵。

  如果冰州廂兵有問題那麻煩就大了,如果整個遼北道的廂兵都有問題那麻煩就大的沒邊了。

  一想到這秦焆陽出門之後腳步就越來越快,他必須得找一個能勸得動明堂的人。

  想來想去,也就三奎和餘百歲合适。

  才走到門口就看到三奎正在收拾東西,秦焆陽一怔:“三奎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三奎道:“昨日明堂讓我盡快趕去東府武庫辦事,我現在就得出發。”

  秦焆陽拉着他不讓走,三奎聽他說完後笑了笑:“聽明堂的就好。”

  然後帶上幾個手下催馬走了。

  秦焆陽又去找餘百歲,找到的時候餘百歲還在睡夢之中。

  聽了秦焆陽的話,餘百歲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外邊又有人來了。

  葉無坷派人來尋他,讓餘百歲馬上帶人把道口松河兩縣的官員全都抓了。

  謝東廷和陸交遠回來了。

  兩個人帶回來的消息,也每一個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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