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被人揭穿,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幹笑着轉移話題:“你的中醫都是跟誰學的?
”
“不是在這裡學的。
”白虞露出了回憶的神情,輕輕笑道,“我是跟一個很可愛的姑娘學的。
”
“是嗎……”青蘿笑笑。
“你不是會算命嗎?
”白虞瞥她,“你可以算算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
青蘿神情變得淡淡的:“死了的人,有什麼好算的。
”
白虞也有些感傷:“是啊,她那樣一個樂觀可愛的人,命運真是不公啊……”
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去小魚家接親的隊伍,正從這裡路過。
喧鬧的唢呐聲,刺耳無比。
青蘿擡起頭,正看見何佑騎在一匹瘦不拉幾的小驢子上,由于水牽着,走在一頂紅色的轎子旁邊。
四個轎夫腰間都紮着紅繩,喜婆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和大部分鄉下娶親的樣子沒有什麼區别。
俗氣而又喜慶。
“白郎中,來家裡吃喜酒啊?
”何佑滿面紅光的沖白虞打招呼。
白虞微笑着點頭:“好。
”
何佑的目光移到青蘿身上,猶豫了一下,沒有做聲,默默的把頭扭了過去。
“哼。
”于水更是瞪了她一眼。
跟着迎親隊伍的那些人,也都對青蘿露出充滿敵意的目光。
“他們怎麼回事?
”白虞有些不解。
青蘿淡道:“看不出來嗎?
我和小九是這麼不受歡迎的人。
”
白虞想到昨天在海大叔家裡聽到的話,心中明了,輕松笑道:“海藻村的村民們都是很團結的,得罪了一個,就意味着你得罪了大多數人。
”
青蘿淡道:“我不在乎。
”
“你是不用在乎,不過,如果你打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的話,我看你還是得和他們打好關系。
”白虞道,“看你也不像有錢的樣子,你在這裡吃什麼?
破房子總得修吧?生活用品柴米油鹽,這些哪一樣不要用錢?
”
“既然你能在這裡活下來,我為什麼不能?
”
“你知道我在這裡吃了多少苦頭?
”白虞微諷道,“我知道你想把玉公子帶走。
但是眼下看來,你根本就還沒有把他帶走的資格。
”
青蘿的臉色冷下來:“你什麼意思?
”
“玉公子受傷極重,身上還有舊傷。
他需要精細的照顧和良好的飲食。
這些,你能給他嗎?
”
青蘿想到林瑾玉躺在海螺家的床上,心頭就有些火起,冷笑道:“就算跟着我喝西北風,他也得受着!
”
“你怎麼了?
”白虞聽出她語氣裡的怒氣,不明白她發哪門子的火。
那位玉公子不是她的主人嗎?
哪有丫鬟這麼說自己主子的?
“你閑着沒事做了?
走走走,不要在我眼前晃!
”青蘿連帶着看白虞也不順眼起來。
白虞遭受池魚之殃,有些無辜:“真是怪脾氣,誰愛理你!
”
他提着藥箱子就走了。
青蘿在他身後喊:“你去哪?
”
“喝喜酒去!
”
“……”青蘿的肚子忽然發出一聲巨響。
白虞停下腳步,轉過頭,似笑非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蹭飯吃?
”
“我沒禮錢。
”
“沒事,别人出一份份子錢就帶一家子人,我帶你一個還是沒問題的。
”
“我跟您非親非故的……”
白虞忽然問:“你懂得一點醫術?
”
“是。
”
“我每天除了給人治病,還要出去采藥,忙不過來,不如你給我當助手?
”白虞建議道,“反正你們暫時也走不了,總不能一直蹭飯吃吧?
”
“我給你當助手?
”青蘿笑起來,“那好,你先說說,你能給我多少工錢?
”
“你還要工錢呢啊?
”白虞覺得十分好笑,“我看你對醫術也有點見解,才好心讓你給我做助手。
你跟我學醫術的時候,不還得孝敬着我?
”
青蘿啞然。
在大周,凡是做學徒的,在沒有出師之前,大多是隻供應三餐,沒有工錢拿的。
白虞說的倒也沒錯。
青蘿道:“你就是個被萬惡舊社會周扒皮思想同化了的資本家!
”
“你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話?
”白虞聽着那些熟悉的詞彙,從眼前這個一身古裝的小丫頭嘴裡說出來,怎麼都覺得十分的違和。
雖然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但白虞也不願意多想。
有些事情,既然能發生在他身上,自然也能發生在别人的身上。
既然自己都不願意提及,又何必去探尋别人的隐私呢?
“你到底來不來?
”白虞看着她。
青蘿攤手:“我還有别的選擇嗎?
”
失節事小,餓死事大啊!
“不過,我要先去找小九,他送小魚回去後,到現在還沒回來。
”
“你不用找了,”白虞用下巴指向遠方。
青蘿順着他的視線一看,噗嗤就樂了。
原來梅九不知什麼時候穿了一件又肥又短的綢衫,一臉憋屈的跟在花轎子旁邊。
在他旁邊,走着肥嘟嘟的喜婆,以及打扮煥然一新的海螺姑娘。
海螺神情平靜,一手扶着轎子,似乎在輕聲和轎子裡的人說着什麼。
至于喜婆,則對着梅九叽裡呱啦的說話,不時還要拿她肥胖的身體去擠一擠梅九。
看梅九的表情都快吐了,忍的十分辛苦。
“小九!
”青蘿沉下臉,喊了一聲。
梅九擡頭看見她,癟癟嘴,委屈的都快哭了。
青蘿一陣心疼,三兩步走上前,推開喜婆肥胖的身體,一把扯掉梅九身上不合體的衣服,扔到地上。
前面吹唢呐和擡轎子的,以及新郎伴郎,全都沒看見這邊的情形,依舊熱熱鬧鬧的朝前走。
唯有喜婆和海螺愣住了。
“小九,我們走。
”青蘿拉着梅九就走。
花轎子坐的是小魚,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
青蘿感激小魚,不想在她的親事上鬧,所以隻帶着梅九走開。
然而,偏偏有人不願意讓她息事甯人。
“小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喜婆開口了,“這大喜的日子,你把人家小舅子的衣服脫了,是不是有點不懂事?
”
小舅子?
青蘿被氣笑了。
她一把揪住喜婆肥膩的胳膊,“來來,你跟我說說,我弟弟是什麼時候變成别人的小舅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