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正疑惑的時候,耳中忽然聽見一陣吹吹打打的唢呐聲。
她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有熱熱鬧鬧的歡笑聲,以及隐隐約約的人影幢幢。
想來,是小魚的接親隊伍。
昨天她還答應要去吃喜酒的,但是現在她有些懈怠動彈,便把凳子搬出來,坐在門口曬太陽。
當然,是遮着臉的。
她不想讓海邊強烈的紫外線曬傷皮膚,尤其她臉上的傷口。
同時,她不喜歡接受旁人異樣目光的注視。
“總是遮着臉,對你臉上的傷口沒有好處。
”白虞提着藥箱子,慢慢悠悠的走過來。
青蘿瞥他一眼:“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回家睡覺去了嗎。
”
白虞一指不遠處的迎親隊伍,無奈道:“這樣我能睡得着?
”
“睡不着說明你還不夠困。
”
“這倒也是。
”白虞打量着她,“你覺得怎麼樣了?
”
“好多了,謝謝你的特别診治!
”青蘿意有所指。
“呵呵。
”白虞幹笑。
他是真的睡不着嗎?
當然不是。
他隻是忽然很想找人說說話。
而這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神秘少女,卻讓他起了濃濃的興趣。
“小神算子,你之前說的那些話……真是你算出來的?
”
“青蘿看着他有些模糊的面容,微笑道:“你知道為什麼我眼睛不好嗎?
”
“為什麼?
一定是用眼過度了?
”白虞還真沒看出來她眼睛有問題。
青蘿信口胡謅:“因為我們有天眼,能掐會算,所以老天爺不讓我們的眼睛過于明亮啊。
”
白虞:“……”
作為一個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多年的知識分子,白虞是從不相信這些江湖騙子的說辭的。
但,自從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讓他迷惑。
面對青蘿說的話,他竟然有些分不出真假。
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這麼多年,他一直想不清楚這個問題。
所以他就一直待在這個偏僻的小海島上,從未踏足過外面的世界一步。
他怕眼前這一切,都是楚門的世界。
“……白向南?
”青蘿看着他,“想什麼呢?
”
白虞回過神,搖頭:“你以後還是叫我白虞吧,什麼白向南,我都不記得了。
”
“名字而已,你在意這個,就說明你還沒有放下。
”青蘿笑嘻嘻看着他,“你是不是還想着姜柔柔呢?
”
“我不認識什麼姜柔柔。
”
“好吧。
”青蘿倚着牆壁,雙手枕在後腦勺,眯着眼,安靜的曬着太陽。
見她變得安靜,白虞忍不住問:“你來這裡做什麼的?
”
“我找人啊,現在整個海藻村的人,應該都知道吧。
”青蘿看着門口走過去的一個婦人,不停回頭打量自己,淡淡的說着。
“找着沒?
”
“你昨天不是還給人家治傷的嗎?
”青蘿漫不經心的說,“說說,那個人的傷怎麼樣了?
”
“你關心他,為什麼不自己去問。
”
青蘿挑眉:“怎麼,我作為病人家屬,還沒有跟你這個大夫了解一下病情的權利了?
”
“你……”白虞皺眉。
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小算命的不對勁。
這丫頭的說話語氣,怎麼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說啊。
”青蘿催促他。
白虞作為這裡唯一大夫的權威,在她面前似乎毫無用處,讷讷道:“雖然一開始傷的挺嚴重,但是那人身體素質好,恢複的很快。
”
“失憶是怎麼回事?
”
“這個原因比較複雜,很難說清楚。
”白虞搖搖頭,“而且我缺少專業的設備……”
青蘿點頭表示明白,順口問:“有什麼症狀?
”
白虞覺得她的語氣,像是在和自己探讨病情的同行,好奇的問:“你也懂醫術?
”
“略懂。
”
“哦……”白虞沒放在心上,繼續言道,“我自己查過,覺得他腦部應該沒有淤血。
他懂得武功,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要害部位。
”
“你的意思是,他失憶不是被撞的?
”
“我不能肯定。
”白虞變得嚴肅起來,像是在和一個醫術高超的同行探讨病情,“但他腦部受到傷害是肯定的。
現在他幾乎很難入睡,必須靠我配的強力安眠藥物才行。
”
青蘿想了想,問:“平時覺得頭疼嗎?
”
白虞緩緩搖頭:“我問了,他說平時沒有感覺。
”
說完他又有些沮喪,“如果有專業設備的話……”
青蘿淡淡的打斷他:“白向南,難道沒有那些機器,你就不能看病了麼?
”
白虞愣了愣。
“你以前學的專業,應該是外科吧?
”青蘿輕聲說,“在這裡,是不是覺得,沒有了用武之處?
”
白虞心髒跳了跳:“我現在開始懷疑,你真的認識以前的我。
”
她說的那些詞彙,哪裡會是這裡的人能知道的?
“我說了我是神算子啊。
”青蘿伸出纖細手指,指了指他的藥箱子,“裡面那些刀具,都是你以前用的?
”
“是啊,”白虞苦笑。
事到如今,他對這個小神算子,簡直沒有任何隐瞞的必要了。
青蘿笑笑:“以你的知識和能力,為什麼要一直窩在這麼個小地方呢?
你完全可以出去外面更廣闊的天地。
”
“算了吧,這裡的人,不接受外科那一套。
”白虞的神情有些黯然。
“怎麼,受挫折了?
”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
”白虞平靜的說,“花費了這麼多年,我也已經習慣給人中醫治病了。
那些刀子,估計都鏽了。
”
青蘿道:“如果你真的死心了,為什麼還要一直随身攜帶?
”
“你這個小算命的,哪來那麼多閑心管别人的事?
”
“你還一起帶了什麼過來,都給我看看呗?
”青蘿對他那個藥箱子好奇無比。
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白虞是帶着他的藥箱子,一起穿越來的。
白虞也不瞞她:“是帶了一些東西過來,不過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隻剩下這套手術刀。
”
“是嗎……”青蘿有些失望,眼睛還是朝他的藥箱子裡瞄。
不可能什麼都沒了吧……
白虞看出她的意圖,立即護住箱子,嚴肅道:“你别打它的主意,否則我以後不管你家的那位玉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