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外頭的人都埋伏好了,隻等您……他們就會沖殺進來,助您坐上那個位置。
”
裴枭然一身華服清婉高華,眸中卻射出銳不可擋的殺氣,緩緩道:
“太上皇那邊……也安排人手了嗎?
”
趙氏暗歎裴枭然心思缜密,點點頭,道:
“也已派人圍住,一旦裡頭的人有任何異動,格殺勿論。
不過您也說了,那是您的大恩人,若是他不多管閑事的話,您就放他一馬。
”
裴枭然微微颔首,語氣有幾分複雜道:
“到底是他的親兒子,他應當不會不管。
可之前發生的事,他也絕不會沒有耳聞。
他是位明辨是非的明君。
我希望,這一次,他還是向着我的……”
趙氏提醒道:
“娘娘,不可心軟。
”
裴枭然微微笑了笑,道:
“我知道,心軟者,難成大事,趙姨娘教過我很多遍的。
”
從窗外飄落的雪景中收回目光,裴枭然感激的看向趙氏,語氣認真且鄭重道:
“此次我若能夠脫離苦海,重新展翅淩雲,定然不會忘記趙姨娘對我的莫大恩情。
到時候,無論趙姨娘想要什麼,枭然上天入地,定然會為趙姨娘雙手奉上的。
”
趙氏聞言,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幾分欣慰之色。
“我與娘娘本就是一家人,娘娘說這話,外道了不是?
”
如同一位慈母一般的擡手摸了摸裴枭然柔軟的發頂,趙氏的心裡卻比窗外的雪夜更冷。
待将朱濂溪一除,眼前這個仇人之女,也是不能留了。
畢竟,她可是仇敵之國朱雀的保護神呢!
所以,隻要她還活着,自己的目标,就永遠都不可能會實現。
莫怪她心狠。
怪隻怪,她投錯了胎,偏生投生到了她仇人的家裡去。
也走錯了路,偏生走上了保護朱雀之路吧……
天色漸晚。
不一會兒,便有人來報,說是聖上辦完正事兒以後,便去了靜妃那兒。
靜妃是最近最受寵愛的妃子,且一進宮,便直接被封為了妃,足可見朱濂溪對她的偏愛有加。
這些日子也再不見皇上翻牌子,通常都是忙完了,便去了靜妃那兒吃晚飯,外加留宿。
惹得後宮中的其他妃嫔可羨慕嫉妒恨的緊。
裴枭然卻是神色平靜,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可以退下了。
“走吧,既然知道他在哪兒,就好辦了。
”
裴枭然轉身,大踏步的朝着門外走去。
“娘娘且慢!
”
趙氏且忽然喚住了她,從桌上端了一杯溫茶,遞到了裴枭然的面前,柔聲道:
“外頭冷,娘娘喝杯熱茶再走吧。
”
看着趙氏充滿不舍的目光,裴枭然似是明白了什麼,也沒多說,便用雙手接過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
此次行動,兇險異常,若是不成……
也許,這就是她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趙氏努力營造出悲傷而不舍的氣氛來,目不轉睛的盯着裴枭然将一整杯的茶全部喝完以後,又親手取過她的大紅披風,為她穿好。
“娘娘且千萬小心,我稍後就到。
若是事不成……娘娘便在前頭,稍稍等一等我吧。
”
裴枭然連忙搖頭,道:
“趙姨娘莫說胡話!
到那時,您一定要能逃則逃!
還有花玉妹妹,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莫要受我牽連!
不然的話……哪怕下了黃泉,枭然怕是也不能安心啊……”
看着一臉凄怆的裴枭然,趙氏緩緩道:
“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活着回來、平安回來。
”
趙氏當然不可能為裴枭然陪葬。
她不過是想用這種話來激起裴枭然的鬥志而已。
這其中,當然還有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暗示。
裴枭然用力的點點頭,這才轉身,邁入了漫天風雪之中。
裴枭然帶着幾名宮女來到靜妃的住處晚香苑。
不愧是寵妃的住處,花草名貴,鋪金綴玉。
遠遠的,便能感受到那股奢靡華豔之氣。
然而,縱使知道裴枭然身為皇後的身份,她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守門的小太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不甚尊重的樣子。
随即又敷衍的行了個禮,嘻嘻哈哈道:
“皇後娘娘,我家主子正與陛下用晚膳。
如此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皇後娘娘還是莫要打擾旁人好事的好罷……”
這小太監倒不是演的。
因為朱濂溪對于靜妃的偏愛,讓靜妃以及靜妃的部下們,都難以免俗的變得恃寵而驕起來。
不過因為計劃,朱濂溪将這一切都忍了。
然而他的隐忍,卻靜妃等人當成了縱容,以至于愈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裴枭然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朝前走去。
那小太監一愣,剛欲轉身去攔,一把劍已經悄無聲息的架上了他的脖子。
一聲輕輕的铮響,一抹鮮紅便灑落進了潔白的雪地。
點點豔色,宛若早開的梅花。
不過……
對皇後如此不敬,死不足惜。
裡頭的宮人見裴枭然來勢洶洶,紛紛欲要上前阻攔。
仗着皇上與靜妃都在,盡管親眼見到了同伴的下場,這些下人竟還是不知死活的上來阻攔。
裴枭然卻是稍稍收斂了些,隻站在靜妃與朱濂溪用膳的屋門前,不卑不亢道:
“枭然有事,求見陛下。
”
明明隻隔了一道門,裡面的人不可能聽不見,卻是毫無回應。
靜妃的人站在旁邊,一臉冷笑的看着裴枭然的笑話。
裴枭然微微提高了嗓音,又說了一遍道:
“枭然有事,求見陛下!
”
這下,裡面終于有了回應,卻是充滿了不耐煩的語調,道:
“有事明日再議!
”
“陛下,是急事!
非今日不可。
”
“你!
”
裡面的男人似是來了氣,不過,過了一會兒,還是妥協道:
“進來吧!
”
裴枭然這才緩緩推門踏了進去。
而趙姨娘,也在裴枭然離開之後不久,朝着靜妃的院子行去。
但她并沒有進去,隻是與裴花玉一起,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靜靜的觀望着靜妃院中的動靜。
裴花玉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明顯顯得緊張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