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裴曾山突然出聲,并快速奔了進來,一下子擋在了裴醒山的面前,先是對裴文長喝道:
“文長!
你做什麼!
你娘犯錯在先,你爹殺了她也是應該,難不成還要留着她,繼續給裴家丢人現眼嗎?
!
而且,你若是死了,你以為,你娘會高興嗎?
如果真有什麼誤會,那就去查探清楚!
如果沒有誤會,那你娘就是死的活該!
”
聽到前半句時,裴文長還想推開裴曾山繼續往前沖,但聽到裴曾山的後半句之後,他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是啊!
如果他也跟着被他爹給一劍刺死,那幕後兇手,豈不永遠都不會被人抓到了?
那他和他娘豈不是白死了嗎?
!
見裴文長成功被自己勸住,裴曾山又轉身,一把握住裴醒山持劍的手腕,溫聲勸阻道:
“大哥,文長還小,再加上剛剛喪母,會一時沖動也是情理之中,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他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了,既然程婉已死,您就消消氣,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來處理就行。
”
裴枭然掃了裴曾山一眼。
多管閑事。
當然,如果裴文長死了,裴醒山這一房的子嗣,便隻剩下嫡出了。
哪怕又有姨娘為裴醒山誕下庶子,庶子再受裴醒山的寵愛,也絕對敵不過已經長大成人的嫡子們。
到時候,嫡子便會成為裴醒山死後,繼承國公府的不二人選。
這可不是同樣身為庶子的裴曾山所想見到的。
更何況當年算計她娘的功勞還有裴曾山的一份,若是被她的哥哥們知曉了,在大哥繼承國公府之後,裴曾山還有好日子過麼?
更别說裴幼敏還一直與自己對着幹。
所以,為了自己的将來考慮,裴曾山會保下裴文長也是預料之中。
裴醒山自然也清楚自己當着裴文長的面殺了程氏,會激怒裴文長。
不過,若是裴文長當真敢與他動手,他也不會手下留情就是了。
哪怕庶子再受他的器重,跟他自己的命比起來,又能算得了什麼?
現下見裴文長已經停手,他也垂下了手中的劍,冷聲開口道:
“聽聞福安寺後面都是樹林,林深樹茂,寺裡的人不殺生,裡頭鳥獸橫行,就将這娼婦的屍體丢進那裡去吧。
”
“不!
!
!
”
裴文長一聽,頓時暴跳如雷,歇斯底裡的大吼道:
“我看誰敢動我娘的屍體!
”
雖說姨娘死後是沒有資格進祖墳與丈夫合葬,也不能列入宗族牌位,不能接受子孫後代的供奉的。
但是……将他娘丢進野獸橫行的山林之中任由野獸啃食……也也未免太過絕情了吧!
裴文長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滿眼都是絕望與悲痛,頭一次覺得對方是那樣的陌生與可怕。
一旁的裴枭然見到裴文長這副模樣,不由生出幾分同病相憐之感來。
她上一世看清楚裴醒山這個男人真面目的時候,何嘗不是跟現在的裴文長一樣的心情?
他們都太天真了,以為自己至親之人,不可能是會傷害自己之人。
卻沒想到,自己至親之人,反倒成了傷害自己最深之人啊……
直到看清這個男人以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于裴醒山來說,為了他自己的權勢與地位、臉面與尊嚴,沒有什麼,是他不能犧牲的。
如果今天是老太太與别的老頭兒躺在一處,相信裴醒山照樣能夠親手手刃了自己的親娘,照殺不誤絕不含糊。
裴醒山也不理會裴文長的大吼大叫,隻看向裴曾山。
裴曾山連忙道:
“大哥放心,一定按照您說的辦!
”
裴醒山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收劍入鞘,轉身離去。
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裴枭然帶着寒蟬,與自家三哥也一起往外走。
“站住。
”
身後傳來一聲低喝,裴枭然停下腳步,回頭,就見方才對着裴醒山時,還一臉溫和模樣的裴曾山,此時正臉色異常冷厲的盯着自己,冷冷質問道:
“這件事,當真與你們無關?
”
方才站在門口時,裴曾山就看到裴文長想要掐死裴枭然,他與裴文長一樣,也懷疑程氏這事兒與裴枭然有關。
畢竟程氏又不傻,怎麼可能在佛門聖地、在裴醒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事兒來?
所以,她一定是被人算計了。
至于是怎麼算計的……他目前還不知道。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一定和裴枭然,或者裴枭然那邊的嫡系一脈脫不了關系!
裴曾山眯起眼睛,眸中寒光迸射,緊緊的逼視着裴枭然,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試圖從中尋出一絲端倪來。
然而令他心驚的是,對方的小臉上明明是有表情的,他卻絲毫看不穿她的心思來。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向來乖順聽話的嫡女,好似突然變了個人一樣,開始顯露鋒芒,并且長出了鋒利的爪子。
他與裴醒山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同為庶出,自然不待見嫡出。
原本裴枭然聽話的時候他就不怎麼喜歡,現在裴枭然完全脫離了他的認知範圍,不再聽話,自然令他更為厭惡。
裴枭然眨眨眼睛,看着一臉欲要吃小孩模樣的裴曾山,總算明白上一世的自己在面對這位二叔時,為何總會打從心底裡生出一種畏懼的感覺了。
用這種兇惡的眼神與表情盯着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看,小孩會不害怕才怪!
沒想到裴醒山卑鄙無恥,這位二叔同樣卑劣不堪,不愧是從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一脈相承,三人都是一樣的下作惡毒。
看着身份尊貴的嫡女在他的面前畏畏縮縮、怯怯懦懦,像一隻任由貓兒玩弄的老鼠一般手足無措、倉皇不安,一定很能滿足她二叔那顆自卑又肮髒的心吧?
隻可惜,這一世,怕是不能再如他所願了。
裴枭然也學着裴曾山的樣子眯起眼睛,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驟然變得深邃陰沉起來,裡頭殺機畢現,好似索命的惡魂,完全不似一個小女孩會有的眼神。
裴曾山後背一寒,竟被她看的生生往後退了兩步。
裴枭然嘴角微微上揚,涼涼開口道:
“二叔與其問我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不如,先去問問五哥,他與程姨娘,都對我們做過什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