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非但沒有将孩子交還給朱庭芝,反而抱着孩子,往後退了一步。
一隻大手,也悄悄的摸上了孩子幼嫩的脖頸之間。
這孩子是如此的幼小,如此的脆弱。
脆弱到,隻要他輕輕一捏,他的小命,就會煙消雲散。
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察覺到他的動作和意圖,朱庭芝眸色一厲,沉聲道:
“威遠侯,别做傻事!
你知道的,若是太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你今日,是絕不可能再活着走出這裡的!
”
威遠侯冷哼一聲,反問道:
“就算老夫不對太子做什麼,謀殺太子的罪名之下,皇上還會饒了老夫嗎?
老夫可不傻!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老夫不如帶着太子一起走。
如此,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兒!
”
說着,他的五指一曲,彎成爪狀,牢牢地鉗制住了太子殿下纖嫩的小脖子。
“你敢!
”
“少廢話!
”
威遠侯已然打定主意,挾太子以令皇上。
親兒子在他手裡捏着,量朱庭芝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如此想着,威遠侯逐漸鎮定下來,有恃無恐的下令道:
“朱庭芝!
馬上去給老夫準備馬車!
要五匹馬同拉的!
再準備五萬兩銀票,放在馬車上!
我隻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若是你敢不從,或是耍花招的話……
呵呵,那就别怪我與你的寶貝兒子一起,玉石俱焚了!
”
朱庭芝與裴枭然對視了一眼,裴枭然沖他點了點頭。
朱庭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是在努力的遏制着自己的怒火。
他充滿擔憂的看着近在咫尺、自己卻是無能為力的兒子,不得不放緩了聲音道:
“好……你别沖動,朕馬上去給你準備。
”
說着,他馬上便叫來了一個手下,一字不差的按照威遠侯的要求去安排。
那手下聽完之後,在簾外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走了。
“威遠侯,這孩子可不僅僅是朕的孩子。
他也是梓童的孩子,是你的外孫,是你傅家的血脈!
你怎的如此狠心?
竟是要對自己家的血脈下手?
!
”
朱庭芝深深地歎了口氣,試圖對威遠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威遠侯卻是不屑的冷笑一聲,道:
“皇上,您莫忘了,老夫與那逆女之間的關系!
老夫将她含辛茹苦的生下、養大。
她非但不懂得感恩,還因為一些小小的意外,就對老夫含恨在心,甚至與老夫、與威遠侯府斷絕關系!
之前,如若不是老夫無意間聽聞了她當了皇後的傳聞,怕是到死都不知道此事!
她倒是好,自己飛黃騰達以後,便隻顧着自己享受去了,絲毫沒有想起她的親爹我!
過的是什麼日子!
如此心腸歹毒的逆女,老夫可以憑借孝道讓她一時聽話,卻無法讓她一輩子都聽話!
待将來,太子長大,她權勢漸重之後,第一個收拾的,怕就是老夫了!
”
這話說的真是讓人作嘔。
自己的過錯一語帶過,輕描淡寫,卻對自己的女兒大加責罵。
這就是在仗着自己的輩分高,倚老賣老嗎?
裴枭然聽的雙唇緊抿,握着小弓的手青筋根根暴起。
小小的意外?
呵!
她真想讓威遠侯也親身體驗一下,她寒蟬姐姐所經曆的那些小小的意外。
讓他被人陷害,被人追殺,被人侮辱,被人毀容……
讓他也嘗嘗,明明至親還活着,自己卻孤立無援的無助與茫然!
朱庭芝用力的咬了下牙根,顯然也被威遠侯這副如此無恥的嘴臉給惡心到了。
不過他還是緩聲道:
“侯爺,您怕是誤會梓童了,梓童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害您。
之前她之所以沒有去找您,不過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您罷了。
但是她曾跟我說過,其實,她已經不恨您了。
反正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去追究,也沒什麼意義了。
更何況,您還是她的親爹,是她在這世上,剩下的唯一至親了,她又怎麼可能會去害您呢?
”
“呸!
少來騙我!
”
威遠侯自己心胸狹隘,睚眦必較,有仇必報。
因此,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朱庭芝的這番鬼話的。
更重要的是……
雖然嘴上說的義正言辭。
然而在他的心裡,卻是比誰都明白,他對于那個女兒,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而人越是心虛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就越大。
威遠侯大聲吼道:
“别跟老夫扯那些沒用的!
準備好馬車和銀子就行了!
否則的話,今日老夫定然帶着太子一起上路!
”
也許是因為威遠侯吼叫的聲音太大,一直在他懷中安靜沉睡的嬰孩,忽的開始掙動起來,眼睛也緩緩地睜開了。
不過掐指算算,也的确差不多到了藥效散去的時候了。
畢竟是小孩子,迷丨藥的用量肯定不會太大。
不然的話,不必下毒,小孩就會被迷丨藥給迷死。
“哇……哇!
”
也許是被威遠侯的聲音給吓到了,也也許是感受到了周遭緊張而不安的氣氛。
一張開眼,嬰孩便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威遠侯吓了一跳,低頭便是一聲大喝:
“别哭了!
”
他想用威吓讓這孩子閉嘴。
與方才溫柔和藹的外祖父完全判若兩人。
現在的威遠侯,兇神惡煞,宛若夜叉。
嬰孩隻是愣了一瞬,便又張大小嘴,哭得更加厲害了。
而且,也許真的會被吓到了,嬰孩不止是哭,甚至開始亂拉亂尿起來。
于是,朱庭芝和裴枭然就看見,一道小小的水柱沖天而起,直接澆在了威遠侯的臉上……
威遠侯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張嘴啊了一聲,于是……
那水柱便直接滋進他的嘴裡去了。
随即,他就感覺托着太子的那隻手粘粘的、熱熱的……
其實嬰孩的粑粑并不臭。
但是……再不臭,也是粑粑……
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威遠侯簡直快要崩潰了!
而朱庭芝和裴枭然,則努力的咬緊牙關,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免得自己笑出聲來。
“該死……小兔崽子!
你在幹什麼!
”
威遠侯過了這麼多天養尊處優的日子,哪裡接觸過這麼惡心的東西?
他暴跳如雷,氣急敗壞,恨不得一把将這個小兔崽子甩出去!
然而
他此時的老命可還綁在這個小兔崽子身上呢!
想甩?
呵呵,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