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順手為她倒了杯茶,拉着她在桌邊坐下,笑眯眯的道:
“寒蟬姐姐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了,明晚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
”
寒蟬見她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下安定了不少,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也有心情細細品茶了。
第二日,裴枭然起的有些早了,洗漱穿戴齊整後,便在屋裡紮起馬步來。
寒蟬見她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思練功,不得不打從心底裡佩服這小姑娘的從容與鎮定。
于是她也暫時丢下心事,跟着裴枭然一起紮起馬步來。
潘嬷嬷帶人端着早飯進來時,被兩人吓了一跳,走過去,先看了看裴枭然,又繞着寒蟬轉了轉,終于看清楚兩人在做什麼了。
寒蟬笑着問道:
“嬷嬷,怎麼樣,我馬步紮的好吧?
”
潘嬷嬷聞言,不禁拍着大腿笑道:
“不錯不錯,有模有樣的,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
”
然後又看向裴枭然,歎了口氣,道:
“可憐兒見的,這麼小的女娃兒就要去學這麼累的東西,别人家的大小姐在這個年紀,還都賴在娘親爹爹的懷裡撒嬌呢!
”
雖然潘嬷嬷沒有像寒蟬一樣跟着裴枭然去大營。
但是,裴枭然有多努力,潘嬷嬷卻心裡清楚的很,單看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大營、每晚天擦黑才帶着一身塵土回來,就知道了。
裴枭然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
“要是真如那些算命伯伯們所說,我能夠成為大将軍,保護朱雀的子民,那讓我吃多少苦我都心甘情願!
”
潘嬷嬷聽的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連忙擡手招呼着下人将飯菜在桌子上布好,對裴枭然和寒蟬道:
“先别練了,過來吃個早飯,順便休息一下吧!
”
裴枭然與寒蟬相視一笑,一起洗了手,坐到桌邊開始用早飯。
吃完早飯之後,天色才開始見亮。
裴枭然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對寒蟬道:
“寒蟬姐姐,咱們走吧。
”
潘嬷嬷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驚訝道:
“這麼早就走?
怕是别院的小姐少爺們都剛起呢!
”
裴枭然抿嘴一笑,道:
“去晚了,爹爹可是要罵的,所以,還是早點兒去的比較好。
”
說完,便拉着寒蟬跑了。
潘嬷嬷搖頭失笑,順便朝着裴醒山院子所在的方向翻了個白眼兒。
誰家要是有這麼個聽話懂事兒的閨女,肯定疼寵的不行。
偏偏這位國公大人,有這麼好的閨女卻不懂得珍惜。
真是……人活的久了,什麼樣兒的蠢蛋都能見到。
既然是給老太太祈福,吳氏肯定也是要去的。
裴枭然先去了自家娘親的院子裡,見自家娘親已經起了,又去了自家三哥的院子裡。
裴雨軒也早已經收拾妥當,見到她時,對着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帶着屋中的下人們一起退了出去。
裴枭然往前走了幾步,想像往常一樣撲進自家三哥的懷裡撒嬌,但走到半路,卻又停下了。
她看着目光微微有些凝重的裴雨軒,低頭揪扯起自己的衣角,低聲道:
“三哥,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狠毒?
”
得知了程氏的毒計之後,裴雨軒的對策是讓下人們将周晚兒擋在門外,堅決不放她進門。
周晚兒進不了他的屋子,自然也就無法誣陷于他了,程氏的毒計自然落空。
但裴枭然的計劃卻與他的迥然不同。
她并不滿足于讓程氏的毒計落空,更想讓程氏這個毒婦自食惡果!
她知道自己的計劃瞞不過自家三哥,便幹脆對他和盤托出了。
裴雨軒當時并沒有對她的計劃表現出任何抗拒,并且還認可了她的計劃。
但,裴枭然的心頭卻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今日,就是計劃施行的時候了,萬一等一切結束之後,她的三哥對她心生了嫌隙。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果她三哥不想讓她這樣做的話,她可以為了自家三哥,暫時放那個毒婦一馬。
日後,再想别的法子除掉便是。
聽了這話,裴雨軒微微一怔,随即驅車上前,擡手在妹妹軟乎乎的臉頰上輕捏了一把,安撫一笑,道:
“瞎想什麼呢?
你哪裡狠毒了?
如果我不讓你這樣做,那才是真正的狠毒。
”
“咦?
”
裴枭然擡起頭,歪着小腦袋不解的看着他。
裴雨軒笑容微斂,道:
“程氏與我并無多大仇怨,她想要害我,無非是為了打擊你而已,若我一時心軟,讓你放過了她,她日後一定會對付你的,如此一來,豈不等于是我害了你?
”
“再者,是她作惡在先,要不是她想害我們,我們又怎麼會想着害她?
我們這麼做,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而已,要說狠毒,也應該是她狠毒,我們這不叫狠毒,叫為民除害!
”
“噗!
”
裴枭然捂着嘴,忍不住笑出聲來。
果然有學問就是好啊,罵起人來都不帶髒字兒的。
裴枭然心頭的不安被驅散的一幹二淨,歡快的撲進她三哥的懷裡蹭來蹭去的撒嬌。
裴雨軒摸着她的小腦袋,垂眸輕笑,在她耳邊緩慢而堅定的道:
“如果我身邊也有如你那幾位師傅那般厲害的人物,我也會這麼做的,所以,不用擔心,三哥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
裴枭然聽的心裡暖乎乎的,不禁在他懷裡用力的點了點頭,又賴了一會兒,才與他一起出了院子,朝裴府的大門口走去。
吳氏已經先他們一步到了。
如潘嬷嬷所說,這個時辰還早,門口除了他們以外,便隻剩下在打理馬車的車夫們了。
過了一會兒,有下人們出來,帶着自家主子的東西往馬車上搬。
有吃的、喝的,甚至還有簇新的薄被與枕頭,看來當真是要在那寺裡過夜了。
吳氏見裴枭然和裴雨軒不似以往那般閑話家常,而是不約而同的望着那些忙碌的下人們發呆,似乎都有心事的模樣,不由問道:
“你們怎麼了?
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
裴枭然回神,連忙搖頭道:
“沒、沒有,”又憨憨的咧開小嘴一笑,飛速的轉移話題道:
“娘親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
“是嗎?
”
吳氏有些懷疑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嘴角卻忍不住勾了起來,笑着道:
“就你嘴甜,還不是與往常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