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斜,霞光萬丈,百裡烈鸢的側臉被夕陽染了層薄紅,額上的汗珠也被照的閃閃發亮。
裴枭然驚訝的張大了嘴,心說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養尊處優的小王爺背着她,難道已經整整走了一個白天?
!
裴枭然輕咳了一聲,連忙道:
“那什麼……殿下,剩下的路我下來自己走吧,你都背着我走了這麼久了,一定已經很累了。
”
百裡烈鸢卻絲毫沒有要放下她的意思,繼續不急不緩的往前走着,口中應道:
“不用,我還有力氣,天黑之前差不多能趕到小鎮上,你不用擔心。
對了,一天沒吃東西了,你肯定餓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
裴枭然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你有吃的?
”
百裡烈鸢猶豫了下,道:
“那條小黑蛇還跟在我的身邊……”
裴枭然忍不住撲哧一笑,問道:
“難道殿下是想将那條小黑蛇烤來給我吃?
”
大概是感受到了某種不妙的氣息,一直乖乖呆在百裡烈鸢袖子裡的小黑蛇探出頭來,昂着小腦袋四下打量,卻沒發現什麼猛獸之類的危險存在。
小黑蛇困惑不已,最後隻好又慢慢縮了回去。
當然,它怎麼也不會猜到的是,這次想要它的小命的不是它的天敵,而是它的主子。
見百裡烈鸢肯定的點了點頭,裴枭然再次驚訝,因為她記得這條小黑蛇自打從她見到百裡烈鸢的第一面開始,百裡烈鸢就将它帶在身邊了,所以這條小黑蛇絕不是他一時興起才養在身邊的。
日久生情,哪怕是人和動物也會生出感情來。
而百裡烈鸢為了她竟然願意将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小黑蛇給吃掉,這……對她是不是太好了點兒?
況且這一路上小黑蛇也給她帶來了不少樂趣,又是百裡烈鸢一直不曾離身的愛寵,所以,這份好意,她可受之不起。
裴枭然果斷拒絕道:
“還是算了吧,而且殿下不是說天黑之前差不多就能趕到小鎮上嗎?
到時候再買點東西來吃也不遲。
”
百裡烈鸢微微松了口氣,随即又皺起長眉,道:
“可是……本王身上沒帶銀子。
”
不僅沒帶銀子,因為和兵士換了衣裳,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也都一并換掉了。
這一路上他倒是碰到不少趕着馬車的行人,但就是因為身上一樣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所以沒法雇輛馬車來趕路。
而且那些行人一看到他的打扮就滿臉警惕,似乎是在忌憚着什麼,甚至連他的臉都沒來得及看就狂甩馬鞭從他身邊逃也似的離開了。
裴枭然聞言也不覺得意外,畢竟沒有哪個王爺出門會自己帶銀子的,便道:
“我身上還有點碎銀,買東西吃是足夠了。
”
離王殿下忍不住嫌棄:
“碎銀啊……”
裴枭然白了他的後腦勺一眼,道:
“有就不錯了,殿下您還一文錢都沒有呢!
”
“那是本王沒帶!
”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前行,不知不覺間竟就進了小鎮,裴枭然提議先去尋一家客棧住下。
為免引起騷動,在進入小鎮之前,百裡烈鸢已經扯下一塊袍角當作面巾戴在了臉上,此時一聽她的話,便随手抓了一個路人問道:
“這鎮子上最好的客棧在哪兒?
”
那路人被他抓到時吓得臉都白了,聽到問話後趕忙應道:
“一直往東走!
門口停放馬車最多的那裡就是了。
”
百裡烈鸢滿意的放開他,路人剛想拔腿就跑,卻被另一隻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抓住了。
就見一個眼睛圓圓、臉蛋圓圓,生的極其可愛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沖他問道:
“那這裡最便宜的客棧是在哪裡呢?
”
路人的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擡手指了指南邊,道:
“在南頭,位置比較偏僻,是一家小客棧,不過住起來最劃算。
”
“多謝。
”
禮貌的道過謝後,裴枭然便對百裡烈鸢道:
“走,咱們去南邊。
”
百裡烈鸢不滿,道:
“本王才不要去住那種破破爛爛的小客棧!
”
裴枭然瞥了他一眼,涼涼道:
“現在有銀子的人是我,所以,我說了算。
而且就憑我那點銀子,怕是連大客棧的門檻兒都邁不進去,更别提再買點兒吃的喝的了,還是離王殿下決定犧牲色相,靠臉進去白吃白住?
”
百裡烈鸢不服氣道:
“本王可是王爺!
他們莫非還敢将本王拒之門外不成?
”
裴枭然毫不客氣的提醒道:
“是是是,您是王爺,可這裡隻是一處偏遠小鎮,就算你是大殷的皇帝也沒人認識你啊!
說不定還會以為你是想去吃霸王餐而将你給用棍子打出來呢,所以,乖,咱們還是去便宜的客棧吧,嗯?
”
形勢比人強,身無分文的落魄王爺隻能被迫聽從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指揮,轉而蔫頭耷腦的朝着南面行去。
兩人又打聽了好幾個人,才在一處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找到了那家傳說中的小客棧。
不過這間客棧也是真的便宜,一間房住一個晚上才十文錢,茶水免費,若是想要熱水沐浴的話需要另加兩文錢,飯菜酒水另算。
為了不讓尊貴的離王殿下再受委屈,裴枭然特地要了客棧中最好的一間房,房費也由十文錢漲到了二十文。
不過對于裴枭然來說,依然還是便宜的很,在這裡住個十天半個月毫無問題。
兩人在小二的熱情招呼下上了二樓,進了房間。
裴枭然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屋子還挺大,收拾的既齊整又幹淨,就是桌椅櫃子的用料有些廉價,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和裝飾。
所以盡管這間房已經是這個客棧中最好的,離王殿下還是一臉嫌棄。
而他在嫌棄寒酸的房間,裴枭然則在嫌棄他。
原本裴枭然是打算要兩間房的,可是一來,需要多花錢,二來,離王殿下這隻弱雞單獨住一間房也不安全。
所以萬般無奈之下,隻能與他同住一間房了。
幸好房裡的兩張床隔得夠遠,一張床在南邊,一張床在北面,各自都有厚厚的床帳垂挂着,與分房睡也差不了多少。
小二在一旁點頭哈腰道:
“二位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小的一定幫二位辦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