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現如今的裴幼敏,可是什麼都不是了。
以前背靠大樹好乘涼,還能勉強頂着一個‘國公府嫡女’的名頭唬人。
可現在,他們一家已經被趕出了國公府,裴醒山被關,他們徹底失了靠山,與普通百姓已沒有什麼兩樣。
照裴幼敏那條件,說個富家公子都有些困難,更别提嫁給皇室中人了。
還是給太子做側妃,真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了。
她想說什麼,裴枭然又怎會不知道?
隻見裴枭然咧嘴一笑,笑容特别天真無邪的問道:
“桑蠶姐姐,你說,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
桑蠶下意識道: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可是,嫁給大皇子殿下,怎麼能算是‘嫁錯郎’呢?
”
裴枭然圓眼一眯,無邪的笑容瞬間變得陰險起來,道:
“誰說的?
她所嫁之人,可并不喜歡她,這怎麼不能算是‘嫁錯郎’呢?
而她偏偏又對對方死心塌地、喜歡的要死要活。
你說,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
桑蠶頓時啞然。
人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尤其對着不喜歡之人,更是少得可憐。
若對方是個安生的還好,可裴幼敏那樣的,明顯跟‘安生’二字扯不上什麼邊。
那麼,萬一她不慎惹怒了大皇子殿下,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而她偏偏又喜歡大皇子殿下。
若是換做旁人也就罷了,可是若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厭惡、傷害,那滋味,可想而知……
桑蠶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因為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注定是死結,解不開的。
果然,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自家小主子呀……
不然,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到頭來,怕還是對自家主子感激涕零呢!
不過桑蠶才不會去可憐那個裴幼敏。
她若是不想着去害人,别人又怎麼會想着去害她呢?
一切不過都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罷了。
别說,事情的發展還真沒有出桑蠶的所料。
第二天一大早,得到了消息的裴幼敏母女,便帶着豐厚的禮物,喜氣洋洋的前來登門道謝了。
“堂姐,你說你,來就來,還帶這麼多禮物幹嘛,太見外了不是?
喲,叔母也來了?
快,快請坐。
”
裴枭然剛下朝回到家,便見到了已經等在前廳裡的裴幼敏母女倆,遂笑着走上前去打招呼。
見到她終于回來,裴幼敏母女倆連忙起身相迎,姿态十分殷勤,讓裴枭然好生受寵若驚。
裴幼敏會來,裴枭然倒是并不意外。
不過葉氏,卻是位大大的稀客呀。
要知道,因為裴醒山不喜嫡出,連帶着葉氏對她,也是不大待見。
如今竟然親自登門拜訪,真是不禁讓人感歎世事無常。
幾人落座,下人适時的進來,為裴枭然奉上熱茶和點心,并将之前端給葉氏和裴幼敏的已經有些泛涼的茶水換了新的,這才蹑手蹑腳的退了出去。
看着訓練有素的下人,葉氏的表情不由得變得更加拘謹了起來。
要知道,以前在國公府時,國公府裡的下人們可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兒,壓根不會好好對待嫡出,甚至常有奴大壓主之事發生。
再看看如今,還有誰人膽敢欺壓到這些嫡出身上一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正暗自感慨,忽聽裴枭然笑吟吟的問道:
“不知叔父和堂兄們一切可還安好?
”
葉氏忙應道:
“好好,都好。
雖說已經離了國公府,但你那位二伯并非薄情之人,并未将你叔父手底下的莊子收回去,還每人額外給了一筆遣散的銀子。
吃穿什麼的,倒是完全不用愁。
”
知道裴枭然與新任國公爺關系匪淺,葉氏不敢表現出對于搬出國公府的不滿,盡量撿好話說。
要知道,再多的銀子,也沒有一個國公府的名頭好使。
畢竟,有個大靠山,走到哪裡都硬氣,做什麼事都方便,遇到什麼人都能高人一等。
可惜,一向護着他們的裴醒山倒下了。
在新任國公爺面前,他們屁都不是,隻能屁滾尿流的滾蛋了。
裴枭然點點頭,露出幾分放心之色,又問道:
“不知叔母和堂姐吃過早飯了沒有?
我這裡雖然沒有春初早韭、秋末晚菘那些稀罕物,不過,廚子做的飯菜倒也還算可口。
不如,就留下來,和我一起在府中吃頓早飯,如何?
”
葉氏簡直求之不得。
她也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女兒以前都曾得罪過裴枭然。
很快,兩人就要嫁給同一個男人了,她怕裴枭然會借機報複。
所以,必須想辦法與裴枭然好好溝通一下感情,以此好讓她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葉氏知道,裴枭然是極重感情的,尤其是對待自己的家人,那真是沒話說。
所以,隻要跟裴枭然打一打感情牌,她就肯定不會再忍心對裴幼敏下手了。
然而,葉氏也不想想,她的女兒都對裴枭然做過些什麼!
那般不可饒恕之事,誠懇道歉尚且都不一定能得到原諒,投機取巧就更别說了。
葉氏自然不會虧待自己,路上已經吃了些點心。
不過此時,她還是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假作難為情的笑着道:
“别說,還真是有些餓了,那就勞煩枭然了。
”
“哪裡哪裡。
”
裴枭然也假裝沒有看到葉氏眼中的精光與算計,神色自然的喚下人進來,安排廚房多做幾個菜。
幾人又寒暄了一陣,葉氏也問起了裴枭然的家人。
裴枭然隻說姐夫在照顧懷有身孕的二姐,而自己的娘親,最近則沉迷調試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白天自然也醒的晚。
因此,廚房會等她醒來之後,再送早飯過去。
換言之,除了她以外,都沒有空。
裴枭然可不想讓自己的家人來接待如此鬧心的客人。
麻煩與問題什麼的,都交給她來處理和面對就好。
聽到吳氏過的如此悠閑,葉氏頓時滿臉豔羨。
她真是不知道吳氏究竟走了什麼狗史運。
原本按照吳氏那軟弱可欺的性子,這輩子估計永遠隻能活在被人欺淩打壓的凄慘日子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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