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
本王當然也知道!
可是這兒又沒禦醫,本王又不會……”
醫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腦袋裡卻是閃過了一道亮光。
百裡烈鸢用力一拍自己的額頭,叫道:
“有了!
”
他記得他看過裴枭然如何為别人處理過傷口,雖然不知道對中毒的傷口有沒有用,但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做來的好。
“什……”
沒等張澤清問完,就見百裡烈鸢已經開始解裴枭然的衣帶了,一邊解還一邊趕蒼蠅似的驅趕道:
“你!
先去一邊回避回避!
”
“你要做什麼?
!
”
一把抓住那隻狼爪,張澤清另一手已經緊握成拳,準備揮出去了。
管他什麼王爺皇子,誰若是敢侮辱裴枭然,他便和對方拼命!
百裡烈鸢一把揮開他的手,沒好氣道:
“本王可沒女幹屍的癖好!
還能幹什麼,自然是為她處理傷處了!
”
“你會?
”
懷疑的反問着,拳頭卻漸漸放了下來。
“先試試吧,總比幹瞪眼要強得多。
”
擡頭瞪了張澤清一眼,百裡烈鸢皺眉道:
“你怎麼還不走?
”
張澤清冷冷道:
“我要在這兒看着你。
”
情勢危急,百裡烈鸢也懶得再和他斤斤計較,低頭繼續除去那礙事的衣物。
待露出傷處後,百裡烈鸢慶幸的發現箭尖插得并不深,大概是裴枭然為了護住他往前撲了一下,卸去了一些力道,導緻箭頭并未完全插入。
隻是傷口小歸小,周圍卻已經開始變黑,箭上的毒可不容小觑。
百裡烈鸢将人小心面朝下的放在地上,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一手按住裴枭然的背部,另一手抓住那支箭,一下拔了出來。
裴枭然卻是完全沒有反應,連激痛都無法再激醒她了。
百裡烈鸢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一股巨大的恐慌從心底蔓延開來,夾雜着極不祥的預感。
這個總是與他做對、卻也總是嘴硬心軟的小家夥,這一次,說不定真的……真的會死……
百裡烈鸢一直以為這世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隻剩下了百裡餘念一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一直是。
但是這個小家夥卻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強勢的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自此以後再難以割舍。
這種感覺以前并不明顯,但是此時此刻,卻強烈到幾乎将他的整顆心都揪扯撕碎。
“還愣着做什麼,快動手啊!
”
見百裡烈鸢隻是怔怔的看着那黑血橫流的傷口一動不動,張澤清不由心焦的催促着。
現下天氣可冷的很,若是再這樣下去,怕裴枭然還沒被毒死,就先被凍死了。
百裡烈鸢這才猛地回神,想也不想便湊上前去,以口含住那傷口,用力的吮吸起來,然後又将吸出的毒血吐在一邊。
毒血又腥又苦,哪怕隻在口腔裡停留一瞬,也足以難以令人忍受。
但百裡烈鸢卻是連眉心都不曾皺過一下,隻想着若是這樣就能救活裴枭然,哪怕含進嘴裡的血再腥、再苦,他都甘之如饴。
他忽然間有些明白,裴枭然為何在給那士兵以口療傷時,是那樣的毫不猶豫、毫無顧忌與嫌棄。
因為能夠挽救回一條生命,那是多麼偉大又令人覺得滿足的事情啊!
所以再髒,也絲毫不會覺得髒。
一口一口,直到吸出的血迹逐漸變回了原本的殷紅,百裡烈鸢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正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百裡烈鸢與張澤清兩人皆是神色一凜!
百裡烈鸢立刻抱起裴枭然,左右環視了一圈,在不遠處的野草叢後,發現了個挺大的山洞。
應該是熊之類的大型動物留下來的,看山洞前野草都是筆直往上長,并沒有被動物踩踏過的痕迹,裡頭的動物應該已經搬家了。
百裡烈鸢這才用衣物将人胡亂一裹,抱着裴枭然朝那洞口跑去。
張澤清則拉着三人的馬躲去了與那山洞相反的方向,必要時候,他會幫那兩人引開追來的敵人。
将馬拉往一棵粗大的樹木後,張澤清也藏在樹幹後,隻露出一隻眼睛,朝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警惕望去。
不多時,一輛熟悉的大馬車駛了過來,正是朱濂溪乘的那輛,趕車的是他一直随行左右的心腹之一李重。
李重一邊趕車一邊東張西望,看起來好似在尋找什麼人。
皇子出行肯定會帶着太醫,張澤清想到這一層,見他們身後并無追兵,這才從大樹後閃身出來,攔在了大馬車前。
“籲!
”
李重立刻一拉缰繩,定眼一看,也認出了張澤清來。
顧不得呵斥張澤清的冒失,李重立刻質問道:
“你家小姐呢?
她往哪邊去了?
”
張澤清極為謹慎,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問道:
“馬車上的可是大皇子殿下?
”
“廢話!
我問你裴小姐在哪兒?
!
”
李重性格急躁,跟沈廉一樣,原本就不同意朱濂溪來追裴枭然,因為裴枭然身邊有個被追殺的對象大殷離王。
萬一他們殿下被連累的受了什麼傷,他們可擔待不起!
隻是,他們卻也不想想,這些人完全是他們大殿下自己引來的,若是受了傷,那也隻能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張澤清見轎簾一挑,出現的果然是面色沉郁的大皇子朱濂溪,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一指那山洞道:
“小姐在那裡,隻是那箭尖上有毒,小姐此時正昏迷不醒,不知可否借大殿下的太醫一用?
”
“昏迷不醒?
”
朱濂溪俊眉一皺,立刻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沈廉緊随其後,兩人一前一後急急的朝着那山洞奔去。
張澤清左看右看,卻沒看到有人再從馬車裡出現,馬車周圍也沒有跟着其他人,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李重冷哼一聲,為他解惑道:
“太醫早就與我們走散了,為了找到裴小姐,我們殿下讓底下的人分頭去找,所以走這條路尋找的隻有我們殿下、沈廉與我三人而已。
”
張澤清聽的心下一沉。
雖然大殷離王幫裴枭然吸出了一部分毒血,但看裴枭然的情況,明顯還有餘毒進入了五髒六腑。
若不及時找大夫來診治,後果如何,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