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然看的目不轉睛,連連贊歎,一旁的陶大夫見她觀賞的開心,臉色卻越來越沉。
她會約裴枭然出來,可不是為了讓她開開心心的賞景的!
陶大夫假裝不經意的開口道:
“不知裴小姐是什麼時候與殿下相識的呢?
”
裴枭然看了她一眼,心說,果然對方沒那麼好心帶自己出來賞景散心啊……
她想了想,也想知道這個陶大夫究竟想要做什麼,便實話實說道:
“在去年年三十的朱雀宮宴之上相識。
”
宮宴?
既然是宮宴,那參與的必定有許多達官貴人、皇親國戚。
而離王殿下向來隻憑心情做事,絕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而去結交誰。
那麼多人之中,為何偏偏裴枭然能入得了離王殿下的眼?
這個裴枭然果真不簡單。
不過再不簡單也隻是個孩子而已,她連公主殿下都能說服,又怎麼會怕區區一個裴枭然?
陶大夫哼笑一聲,道:
“我與殿下已相識三年,裴小姐去年才與殿下相識,算是時日尚短,所以,殿下的許多事情,裴小姐恐怕并不了解。
”
裴枭然撓撓腮幫子,不甚感興趣的順着她的話問道:
“比如?
”
陶大夫卻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反問道:
“殿下這幾日,是不是從未來看過裴小姐呢?
”
裴枭然老實的點點頭。
沒有人來煩的小日子過起來其實也挺不錯的。
陶大夫一直仔細的觀察着裴枭然的臉色,見她竟然沒露出任何失落之色,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過,這個小女孩心機頗深,說不定隻是将失落藏起來,裝出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而已。
陶大夫緩緩切入正題,道:
“自我搬入王府以來,見過前來糾纏殿下的女人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你我都知,離王殿下容顔絕世,風采無雙,令人見之難忘,又是我大殷尊貴至極的親王,自然是無數女人趨之若鹜的對象。
”
裴枭然摸了摸下巴,心說,要是自戀的離王殿下在這裡的話,聽到這番話,一定會很高興吧?
“但是,”陶大夫話鋒一轉,語氣中難掩嘲弄道:
“前來糾纏的女人倒是不少,卻從未有一個能夠入得了離王殿下的眼的,就算憑借某種手段或家世背景,僥幸能入的了王府的,也是如今日的裴小姐一般,被離王殿下晾在一邊,不管不問,甚至還沒有外頭的人見到離王殿下的次數多,久而久之,也就自己離開了。
”
咦?
這話什麼意思?
是說她裴枭然是憑借着某種手段才進入的了這座王府,但不幸被離王殿下給打入了冷宮,所以奉勸她識趣點,自己主動滾蛋嗎?
裴枭然停下腳步。
察覺到她停了下來,陶大夫也跟着停下步子,轉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中卻不慎透露出幾分等着看好戲的神色。
怎麼,難道對方還以為她會因此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還是會備受打擊,黯然神傷?
可惜,結果注定要令對方失望了。
裴枭然眯眼一笑,道:
“陶大夫,您是不是覺得天底下的女人都和您一樣,隻要一個男人長得好看,就會為之神魂颠倒,無法自拔,繼而無論用任何手段都要與對方在一起呢?
”
“……什麼?
!
”
裴枭然沒給對方任何張嘴的機會,繼續道:
“其實說實話,我覺得您和離王殿下的确挺配的,因為你們都一樣,都是會用各種理由脅迫别人去做不喜歡做的事情的人,不過您比離王殿下要更加惡劣一點,因為離王殿下再怎麼樣,也沒有算計對付過一個小孩子。
”
她頓了頓,目光如利劍般穿刺人心,語氣卻如談論天氣般輕松如常,道:
“這幾日,離王殿下之所以從未出現在我的面前,怕都是您一手算計的吧?
”
看着露出一臉愠怒表情卻難掩心虛的少女,裴枭然笑了笑,道:
“當然了,您可能會說您沒有那個能力去操控離王殿下,但是,您卻有能力去誘導公主殿下為您做事,公主殿下之所以答應了我要來找我玩卻始終不見蹤影,怕也是跟您有關吧?
”
陶大夫一張秀麗的容顔漲得通紅,惱羞成怒的斥道:
“你少空口無憑,血口噴人!
”
“是不是噴人您自己最清楚,”裴枭然張開兩條小胳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擡頭看了看天色,道:
“這個時辰是我該回房去讀書的時候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恕小女不能久陪,先告辭。
”
說完,轉身就走,背影潇灑的一比那啥。
徒留陶大夫在原地對着她離去的方向咬牙切齒,卻又對她無可奈何。
另一邊的王府書房裡。
處理了一上午王府公務的百裡烈鸢剛從書桌前站起來,就見一旁正在練習投壺的百裡餘念猛地轉頭看他,警惕的盤問道:
“哥哥要去哪兒?
”
百裡烈鸢看着她那副審問犯人似的小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
這幾日,這妹妹便如現在這般,一直形影不離的像隻小跟屁蟲似的跟在他的身邊,怎麼趕都趕不走。
無論他是要做事、吃飯還是睡覺,都要陪着,倒比她小時候都要黏人三分。
百裡烈鸢走過去,毫不客氣的在自家妹妹飽滿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蹦兒,沒好氣道:
“怎麼,你哥要如廁你也要跟着啊?
小姑娘家家的還知不知羞?
”
百裡餘念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撅起小嘴瞪了他一眼,道:
“那你快去快回。
”
百裡烈鸢有意逗她,道:
“萬一是大号呢?
這哥哥我可控制不了,總不能上到一半就回來吧?
那多難受呀,念兒說是不是?
”
百裡餘念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隻能氣呼呼的看着她哥大笑着轉身,溜溜達達的朝門口走去。
百裡餘念已經過了七歲,知道男女有别了。
雖然她的陶姐姐再三叮囑過她,讓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跟在她哥的身邊,看住他,不給裴枭然任何能夠接近她哥的機會,但如廁什麼的,還當真不能跟。
所以,百裡餘念隻能收回視線,繼續玩自己的投壺。
于是也就沒有看到,她哥在出門之後,臉上的笑容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