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還在想着這不可能,身體卻先于腦袋行動起來,直接沖了過去将人抱起……現在回想起來,離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出于惜才的心思吧,他可是一直都想拉攏這個人才來着。
方才離王行動時直接鑽進他袖子中的小蛇此時也探出頭來,好奇的昂着小腦袋跟着他一起打量着床上的人。
女官很快端着冷水進來,此時裴醒山和赤宣帝也到了,裴醒山見離王擰了布巾想要自己親自動手服侍裴枭然,忙上前接過布巾,道:
“還是下官來吧。
”
離王也沒推拒,看着他将布巾疊好,放在了裴枭然的額上。
冰涼的布巾稍稍緩解了熱度,裴枭然緊皺的雙眉松動了些許,但被子底下的身體仍在瑟縮發抖。
“禦醫呢?
禦醫怎麼還沒來?
!
”
看着這麼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昏倒還病成這樣,赤宣帝也有些心疼,一刻也等不了的高聲問道。
“來了來了!
”
正喊着,外頭便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老禦醫帶着幾個年輕的禦醫走了進來,沒等行禮,便見赤宣帝擺擺手道:
“免了!
快過來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了。
”
“是。
”
老禦醫回頭看向身後的年輕禦醫,年輕禦醫忙将身上的藥箱放在桌上,掏出小脈枕和一塊帕子給他。
老禦醫走到床邊,讓裴醒山将裴枭然的手臂從被子裡拿出,撩起袖子放在脈枕上,自己則将帕子蓋在裴枭然的腕子上,随後才擡手,進行診脈。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老禦醫才将手收回,繼而讓裴醒山捏着裴枭然的下巴,打開嘴讓他看一看。
看過之後,老禦醫摸着胡子緩緩道:
“脈浮緊,舌淡紅舌苔薄白而潤,是風寒之症,可先取蔥白、生姜混合并搗成糊狀,再加少許白酒,用紗布包好,塗擦前胸、後背、手心、腳心、腋窩、肘窩等處進行降溫,再用湯藥進行調理。
”
女官點頭記下,連忙去準備東西了。
老禦醫到桌前開了一張方子讓其中一個年輕禦醫拿去煎,随後衆人出了内殿,到外殿說話。
老禦醫對赤宣帝恭敬拱手道:
“陛下,請借一步說話。
”
裴醒山心裡咯噔一聲,忙問道:
“可是小女的病情有何隐情?
您但說無妨。
”
老禦醫卻是搖搖頭,道:
“裴大人放心,令媛的病,下官一定會醫好的。
”
誰管她的病會不會醫好!
他擔心的是裴枭然的突然暈倒會不會和老太太有關,如果真的跟老太太有關,他又該怎麼解釋?
!
赤宣帝站起身,對裴醒山和離王道:
“你們暫且在這裡一歇,朕有事先失陪。
”
裴醒山無法,隻得目送着赤宣帝和老禦醫一前一後的走出偏殿。
幸好老禦醫身邊的幾個年輕禦醫沒有跟着一起去,他忙抓住其中一個年輕禦醫的胳膊問道:
“我女兒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
”
他是武官,手勁兒大,那年輕禦醫的胳膊被他抓的生疼,礙着他的身份不敢掙開,隻能低着頭應道:
“回國公爺,我們隻是陪着師傅來看診的,并沒有親自上手,開的方子又被拿走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呀。
”
裴醒山甩開他的胳膊,難掩煩躁的在外殿走來走去。
離王反倒鎮定了下來,看着裴醒山走來走去不得安生的樣子,入鬓的長眉一挑,笑眯眯道:
“裴大人,方才老禦醫都說了,一定會醫好裴小姐的,不知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
裴醒山看了他一眼,勉強撐出一個笑來,道:
“離王殿下尚且年少,還未娶妻生子,自然不知自己的女兒生病時,身為她的父親會是怎樣的心焦。
”
“原來如此……”離王意味不明的一笑,沒再說什麼。
赤宣帝和老禦醫回到了原本的大殿中,赤宣帝遣退衆人,隻留下了趙順一個,對那老禦醫道:
“有什麼話便說吧。
”
老禦醫一拱手,很是果斷道:
“陛下,那裴小姐看起來似是得了風寒,實際上,卻是中了毒。
”
趙順一驚,默默握緊了手中拂塵。
宮裡的禦醫别的本事不出彩,解毒的本領那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因為宮中的陰私之事最多,所以他們自然識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藥,以免到時候有貴人中毒而他們解不開,自己也跟着受牽連。
赤宣帝也不是傻的,一聽老禦醫要借一步說話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因此聽了這話也不意外,隻反問道:
“這毒可會緻命?
”
“這毒不會緻命,發作起來的症狀與尋常的風寒一般無二,若是别的大夫來看,隻怕隻以為是風寒之症而對症下藥,不過這些藥卻不會起什麼作用,要解開這毒,隻有解藥,方才微臣開的方子,便是解開那毒的方子。
”
赤宣帝微微松了一口氣,趙順也跟着暗暗松了口氣。
裴枭然對他有恩,他并不希望那個小姑娘出事。
“不過,”老禦醫想了想,接着道:
“不過若是那毒一直未解,中毒的人輕則下不了床,重則昏迷不醒,對身體亦大有損傷。
”
赤宣帝點點頭,道:“幸好有愛卿在。
”
趙順也适時的豎起大拇指,稱贊道:
“禦醫大人醫術高超,奴才佩服。
”
“微臣不敢居功,”老禦醫微微一頓,繼續道:
“陛下,那位小姐的身上……其實還有失血之症。
”
“失血之症?
”赤宣帝不解:
“什麼意思?
”
“失血便是身上有傷,不過傷得并不很重,微臣開的方子中便有止血愈合之藥,服下後隻需精心包紮便無事。
”
話音剛落,服侍裴枭然的女官便邁着小碎步走了進來,面色驚慌的跪倒在地,急聲道:
“啟禀陛下,奴婢給裴小姐擦身降溫時,在裴小姐的腿上發現有外傷!
”
赤宣帝眉心狠狠一皺,對那女官道:
“仔細包紮好便是,不要與旁人說起,記住了嗎?
”
女官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忍不住問道:
“奴婢謹記。
隻是那傷處,不……不上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