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已經完全呆住的某王爺,裴枭然神清氣爽的一揮手,對着也已經石化在原地的丁飛道:
“走,出發!
”
丁飛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仍蹲在地上的離王殿下,對着對方一揖,便退後幾步轉身跟着裴枭然走了。
一行人緩緩出發,裴枭然掀開車窗,朝後望去,對着一張臉都扭曲起來的陶大夫揮了揮手,笑眯眯的喊道:
“陶大夫,後會無期!
”
然後關上車窗,車廂裡随即傳出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陶大夫怒不可遏,狠狠一跺腳,卻忘記自己的腳受傷,登時疼的險些暈厥過去。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稍稍平複了下心緒,随後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百裡烈鸢的身邊,語氣冷的能結冰的道:
“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卻如妓館中的妓子一般當衆對男人随意獻吻,當真是水性楊花、不知羞恥!
小小年紀就已經這般,等長大了那還得了?
這種女子真真是要不得,要了也隻是個禍害,殿下您說呢?
!
”
怒氣沖沖、慷慨激昂的說完這番話,陶大夫倍覺快意,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片寂靜。
周遭的下人們沒主子的允許沒有随意說話的權力,而有說話權力的那個,卻還摸着額上留下的那一抹溫熱柔軟,望着車馬離去的方向,癡癡傻笑,完全沒有聽到她在呱噪些什麼。
看到一向高傲精明的少年為一個别國的黃毛丫頭露出這種傻乎乎的表情來,陶大夫心中咯噔一下,所有的怒火與妒火頃刻間化為了巨大的恐懼與驚慌。
難道離王殿下對那個小丫頭片子,真的……真的動了幾分真心?
不、不可能的,那丫頭的身體還沒長開,臉蛋也沒她漂亮,哪有什麼吸引男人的地方?
!
離王殿下之所以會露出這副表情,隻是因為将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吧!
自己的妹妹對自己親近,當哥哥的當然高興了!
陶大夫拼命的說服着自己,但那驚慌卻如洶湧而來的潮水一般,将她整個人漸漸吞沒……
陶大夫忽然一翻白眼,直挺挺的朝後倒了下去。
“呀!
”
“陶大夫暈倒了!
快!
快扶陶大夫回王府!
”
而嫉妒成狂的陶大夫卻沒有看到,在馬車内,剛剛親完某個讨厭的家夥的裴枭然正在用帕子使勁擦自己的嘴。
啊呸呸!
要不是為了讓那個陶大夫知道她不是個軟柿子可以讓人随意捏,她至于對那個家夥下嘴嗎?
當然了,她這樣利用百裡烈鸢去對付陶大夫也是不對的,但……
誰叫百裡烈鸢上一世欠她的呢?
他可以那樣無中生有的誣陷自己,自己為何就不能小小的利用他一下了?
感覺嘴上快被蹭掉了一層皮,裴枭然才終于停下動作,将手帕扔到了一邊,打算等洗過之後再繼續用。
沒了愛講究的離王殿下,裴枭然命令全軍加速前行,她受點颠簸沒關系,早日回去複命才是要緊。
來時一行人跟春遊似的走的極慢,又加上中間遭遇偷襲,還與大部隊分開了幾天,因此耽擱了很長時間。
所以來的時候是暖春,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初夏了。
裴枭然帶着一行人曉行夜宿,隻花了去大殷時一半的時間,便進入了朱雀的地界。
這日,休息了一整夜的兵士們起床生火做飯,裴枭然也跟着起了,先去附近的河邊簡單洗漱了一番,回來的時候,就見丁飛捧着托盤站在她的馬車旁邊。
裴枭然笑着打招呼道:
“丁統領早啊”
“裴小姐早。
”
礙于手中拿着東西沒法行禮,丁飛便低了低頭算是行禮,随後擡頭沖着裴枭然笑了笑,神色舉止間頗為恭敬的道:
“早飯已經做好了,裴小姐請用。
”
要說一開始隻是覺得這個小女孩身手挺不錯的話,那現在丁飛等人已經将裴枭然當作真正的主子了。
雖說回到雉京之後,他們的主子還會變回赤宣帝,但一個小姑娘能做到讓他們甘願臣服的地步,已是相當不易。
去大殷的時候,因為有大殷的離王殿下在,而離王又帶着自己的廚子,所以一路上都是單獨開小竈,吃的與其他兵士們當然是完全不同。
而裴枭然與離王殿下關系不錯,自然也享有小竈的一份。
再加上行進速度慢,除了遇襲那次之外,兩位主子除了無聊一點之外,可謂是一點苦頭都沒有吃到。
當時丁飛等人隻将裴枭然當成一個雖然身手好、但總歸嬌貴的世家小姐。
所以,當回來的一路上,發現裴枭然拒絕廚子為她單獨開小竈,他們吃什麼她就吃什麼,一句怨言也沒有的時候,衆人簡直驚掉了下巴。
要知道他們吃的可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是能飽腹就行的幹糧,然後将幹糧掰碎了泡進米粥裡再加點鹹菜,就是一頓飯。
不止如此。
呆在馬車裡的裴枭然也沒閑着,除了窩在裡頭看兵書以外,還會打開車窗與外頭的兵士們談天說地,一點世家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而且見識頗廣,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忘卻了趕路的辛苦,搞的裴枭然車窗處的位置成了衆人争相搶奪的一塊寶地。
丁飛仗着自己是大統領的方便,在路上與裴枭然聊過幾次,也驚訝于這個小姑娘的見多識廣,并且常常讓他受益匪淺。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國公府嬌養出的不谙世事的嫡出大小姐,倒像是一位曆經風霜的大人,享的了甜,也咽得下苦,對為人處世亦有一份自己獨到的見解。
也難怪會被聖上如此看重了,果真是與其他的世家千金迥然不同啊……
裴枭然接過托盤,剛想上馬車,就聽丁飛道:
“小姐,路上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今晚我們就可以到達京内了,小姐也已經和家人多日未見,不如回京以後,小姐先回家與家人團聚,由屬下帶領兵士進宮向陛下複命,如何?
”
不管再怎麼博學強悍,眼前的也隻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而已,離家幾個月,恐怕早就對家人們思之如狂了吧?
裴枭然聞言,卻是搖了搖小腦袋,一臉嚴肅道:
“不行,做事一定要有始有終,我當初既然接下了護送離王殿下回封地的任務,就要親口告訴陛下這個任務完成的怎麼樣,待彙報過後,再回家與家人團聚也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