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給她扣不孝的大帽子?
呵,做夢。
“你!
”
程氏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想要将裴枭然氣壞老太太的事兒宣揚出去、讓裴枭然背上不孝罵名的念頭也頓時熄了。
的确,裴潤之那事兒有目共睹,若她敢宣揚出去,怕裴枭然反而會給她和老太太扣上一個‘謀害嫡子’的罪名。
裴家老太太偏寵庶出早在宮宴之後就被傳的人盡皆知了,‘不孝’和‘謀害嫡子’,哪個罪名更能讓人相信,不言而喻。
裴枭然輕笑一聲,道:
“若是程姨娘沒别的想說的,我便先告辭了,師傅們還在大營裡等着我呢!
”
罵也罵不過,打又不能打,程氏巴不得裴枭然立刻消失,聞言當即道:
“既然如此,就不耽誤六小姐習武了。
”
幾個字說的咬牙切齒,感覺一口銀牙都快被咬碎了。
裴枭然笑了笑,施施然的帶着寒蟬幾人轉身離開。
“逆女、逆女啊!
”
待裴枭然走後好一會兒,老太太的那口氣才終于喘了上來,用拐杖用力戳着地面不住的破口大罵着。
程氏一改在裴枭然面前的尖酸刻薄,一臉委屈的拿帕子摁了摁眼角,道:
“誰說不是呢?
仗着自己是嫡出就為所欲為,連老太太您都不放在眼裡,我又隻是個姨娘,根本不敢管她。
這要是我的閨女的話,我早就一棒子打死了!
如此大逆不道,留着以後也是個禍害!
”
隻可惜,不管程氏再怎麼挑撥,老太太就是沒開口說要将裴枭然怎麼樣。
倒不是老太太不想,而是不敢!
裴醒山的警告就像一根繩子一樣,一直勒在老太太的脖子上。
一旦她對裴枭然生出些歪心思來,那繩子就會慢慢勒緊,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差點被兒子掐死的那一日來。
所以,除非有程氏在前頭給她當擋箭牌。
否則的話,老太太是不會主動提出要對裴枭然怎麼樣的。
程氏見老太太隻是一個勁兒的咒罵,就是不開口說重點,心中暗恨,隻能讪讪的住了嘴。
兩人在裴家的大門口一直等了大半天,才見一輛馬車姗姗來遲。
下人們早已為老太太搬來了椅子,讓她坐着等,此時見到馬車,老太太立刻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程氏更是立刻撲了過去,還沒等到裴文長出來,已經哭着大叫道:
“我的兒啊!
你可算回來了!
”
府尹大人特地安排了一輛馬車送裴文長回府,裴文長一下車,就聽到程氏在又哭又嚎。
他狠狠皺了皺眉,怕車夫笑話,立刻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車夫白跑了這一趟,一文錢賞錢沒有不說,連句道謝也沒有,還被人這麼嫌棄的趕着走,不禁暗暗白了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一眼,這才打馬掉頭,朝着來路駛去。
程氏一把抱住裴文長就哭個不停,老太太也在丫頭們的攙扶下迎了上來,不停的摸着裴文長的臉,嘴裡一直念叨:
“瘦了、瘦了……”
裴文長聽的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兒,他隻是在大牢裡住了一個來月而已,怎麼搞的好像他在外頭住了一兩年似的?
而且雖然一開始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不吃,對大牢裡的夥食頗為唾棄。
但餓了幾天之後,裴文長就吃的津津有味了。
因此他根本沒瘦,還因為一直躺在床上養傷,很少動彈,反而胖了一點兒。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從哪兒看出他瘦了來着。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程氏哭完,裴文長道:
“趕緊讓人備水,我得洗個澡,身上都快馊了!
”
程氏一邊抹眼淚兒一邊立即讓身邊的丫頭去廚房要熱水,抓着裴文長的兩隻手一刻也不放開,擔心的問道:
“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可都大好了?
”
老太太探頭往裴文長身後瞅了瞅,沒見着派去給裴文長治傷并照料他的大夫,頓時怒道:
“那派去的大夫呢?
死哪兒去了?
!
”
裴文長道:
“路上遇到一家藥鋪,他進去買藥去了,說我的傷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還需要再上一段日子的藥,免得以後留疤。
”
“留疤?
!
”
程氏尖叫一聲,拉着裴文長就往大門裡走,嘴中道:
“我看看,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
老太太也趕緊跟了上去,道:
“去我的院子!
我庫裡有不少大補的東西,都拿出來,給我的寶貝孫子補補!
”
裴文長對這些倒不怎麼感興趣,他看向抓着自己的程氏,問出了自從被裴醒山抽了一頓後,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道:
“娘,你知不知道爹到底是怎麼了?
那天爹為什麼那麼生氣?
還把我往死裡抽?
”
在裴文長看來,給夫子下巴豆不過是一場惡作劇而已,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而且他是裴醒山唯一的一個庶子,同為庶子的裴醒山自然對他疼愛有加,以前裴醒山不管怎麼責打他,都有手下留情。
怎麼這一次,卻是一副不将自己打死不罷休的架勢?
!
程氏眼珠亂轉,幹巴巴的道:
“這……你爹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
其實消息傳回來以後,程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她同樣清楚裴文長在裴醒山心目中的地位,不過是給夫子下巴豆而已,又沒鬧出人命來,裴醒山不應該會發那麼大的火。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前一晚,給裴醒山下的那些藥,藥效還沒過去。
可是程氏又怎麼可能告訴裴文長這些?
先不說給裴醒山下藥的事不能洩露。
若是被裴文長知道,他會傷成這樣還有他親娘的一份‘功勞’,怕是裴文長會恨死她。
裴文長狐疑的看了程氏一眼,滿是不滿的質問道:
“娘沒去查一查究竟?
别是爹将該發在别人身上的火兒,都發在我身上了吧?
”
程氏含含糊糊道:
“查……你可是我的親兒子,我能不去查麼?
不過……沒查出什麼東西來,應該是因為你爹被聖上留在京中太久,恰好你犯了事兒,所以就把這股子怨氣發洩在你身上了吧……”
裴文長一想,倒是有幾分道理,總算沒有再追究下去。
先回自己的院子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衣裳,裴文長這才覺得自己重新又活了過來。
正準備去老太太院子裡,程氏卻一把拉住了他,并屏退了屋裡所有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