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它雨橫風狂、颠天倒地。
隻要有她活着的一天,那些宵小邪祟,就休想擾亂她的朱雀分毫!
第二日,天空依舊是烏沉沉的。
不知是受天氣的影響還是怎麼,上朝的時候,文武百官都覺得聖上的臉色……似乎比之往日,更加清冷難看了些。
悄悄花了些小銀找來聖上身邊随侍的小太監一問,方知聖上最近與皇後似乎鬧得不太愉快。
聽說啊……皇後擅自将聖上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送給旁人了呢……
大人們這才放了心,同時又覺得有些好笑。
沒想到這位新皇竟是如此小性兒之人,連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挂在心上呢。
朝官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都當是夫妻之間的磨合了。
而很快,皇後那邊又傳出了消息,說是皇後娘娘這幾日,心情也不怎麼好呢。
原因無他,隻因皇上殺了她一個同父異母的手足姐妹。
至于為何而殺,旁人倒是不知道了。
不過,聖上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可是皇後偏偏重情義的很,竟是為了這事兒,整日不與聖上開口說一句話。
這……
這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世人都知皇後娘娘極重感情。
不過,同父異母的姐妹麼……又有幾個是真正一條心的?
到底不是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時間一久,這傷感自然也就淡了。
朝官們依舊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覺得這是皇後娘娘年紀尚小,很多事情還未看開而已。
不過,他們不放在心上,卻有人放在心上。
趙氏無意中聽到傳聞時,便是心念一動。
自從裴淑麗死後,她與裴枭然便再也沒有會過面。
起初,趙氏還以為裴枭然不肯與她見面,是被裴淑麗那個蠢貨給氣着了。
其實當時收到消息的時候,趙氏也被那個蠢貨給氣得不輕。
拿着聖上送給皇後娘娘的信物誣陷皇後娘娘與他人有染……虧她能想得出來!
而且,之前她千叮咛萬囑咐,萬不可做任何不利于裴枭然的事,說不利于裴枭然的話。
那個蠢貨,顯然也是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所以,死了也就死了,趙氏真是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
沒有為那個隻會為自己添麻煩的蠢貨女兒流一滴眼淚,趙氏這些天在想的,都是如何處理裴淑麗給她留下的爛攤子。
裴淑麗此舉無異再次狠狠得罪了裴枭然一次。
想要重修于好,怕不是那麼容易。
沒想到,正愁着呢,天上便掉了一個餡餅兒下來。
原來,裴枭然這些日子不與她見面,不是因為恨裴淑麗,而是愧疚于裴淑麗的死,而不敢來見她?
趙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麼感情用事的人呢?
裴淑麗都這麼對她了,她為什麼還會感到愧疚?
若是有人膽敢如此誣陷于她,怕是墳頭草都三丈高了。
不過想想,又覺得合情合理了。
畢竟,這事兒是發生在裴枭然身上的。
裴枭然最大的弱點,不正是感情用事嗎?
裴淑麗的那點兒陷害算什麼?
在她眼裡,怕是與裴淑麗之間的姐妹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
果然,她從小便讓兩個女兒主動去接近裴枭然并堅持每日都陪她玩,是個無比正确的決定……
看來從那時便開始的算計,已經漸漸開始發揮作用了……
趙氏想了想,換了身素淨的衣服前去求見裴枭然。
裴枭然也很快便讓她進去了,隻是見到她時,眼神卻有些躲閃與心虛。
“趙姨娘,您……您怎麼來了?
快、快請坐。
”
她讓宮女去準備熱茶和點心,又讓桑蠶添了個火盆,放在趙氏的身旁,可謂伺候的無微不至。
也更加印證了趙氏的猜想。
趙氏心裡松了口氣。
隻要裴枭然不對她心生芥蒂就好。
畢竟,裴枭然之于她,可是有大用呢……
“娘娘不必為草民而忙活。
我今日來,是聽聞娘娘心情不佳,所以特地來看看的。
”
趙氏溫聲細語的說,宛若一位慈母。
随即,又語帶慚愧道:
“聽聞娘娘是因了淑麗的事才與聖上起了嫌隙的……讓我心中好一陣難安。
淑麗那孩子委實太不懂事,會得到那種下場,也是她純屬活該、死不足惜,又哪裡勞的娘娘為她傷心費神了?
”
裴枭然連忙擺手道:
“趙姨娘可别這麼說!
淑麗妹妹隻是一時糊塗而已,誰還沒犯過糊塗犯過錯了?
倒是聖上的處罰……委實太過嚴重了些,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淑麗妹妹尚且年輕,甚至……連親都未成……
說句不怕丢臉的話,因了這事兒,我都不知該如何面對您了!
”
說着,竟是作勢欲要對着趙氏跪将下去。
趙氏吓了一跳,連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道:
“娘娘這可使不得!
”
“嘶”
裴枭然卻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條件反射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趙氏一愣,低頭看去。
在裴枭然将雙手收回寬袖中之前,她清楚的看到,在裴枭然的左手之上,有一大塊明顯且刺眼的淤青。
“這是……?
!
”
趙氏心中暗驚。
畢竟憑借裴枭然的身手與如今的身份,等閑人是絕不敢傷害于她的。
除非……
裴枭然尴尬一笑,将雙手攏于袖中,故作無事道: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丢人的很,趙姨娘可别跟别人說去。
”
趙氏心思急轉,很快輕歎了口氣,道:
“都怪我那個不成器的女兒……”
“這怎麼能怪淑麗妹妹呢?
”
裴枭然輕咬了一下下唇,明顯是在努力隐忍着什麼:
“怪隻怪刑罰嚴苛,竟是連這點小事,都要奪了人的性命去。
真是……強權在手之後,連人性都跟着泯滅了去麼……”
“噓娘娘不可亂說!
”
趙氏聞言,連忙朝着裴枭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警惕的左右看了看。
見屋中四下無人,這才輕輕執起裴枭然的右手,長輩般安撫的拍了拍,緩緩道:
“娘娘,人都是會變的,娘娘不必為此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