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可以直接将這封信毀掉,讓裴文長白忙活這一頓,但是,有了這封信,卻可以坐實了曹惠民看中的是她三哥的事實。
隻要這封信上寫的是她三哥的名字。
這樣一來,饒是裴文長再想來攀扯她的二姐,也是白費口舌。
但是,想要模仿一個人的字迹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尤其是按照一個人的字迹去寫别的字。
不過幸好,她三哥的名字和二姐隻相差了一個字,這還是當初二姐沒了娘之後,母親怕她覺得沒人再和她親,才将二姐的名字改的和三哥極為相似,這樣一來,二姐自然會生出和他們是一家人的安全感。
所以,她三哥隻要依樣畫葫蘆就行,仿寫很多字比較難,可是隻仿寫一個字,那就很簡單了。
于是等裴文長看到的時候,雨桐,就已經變成了雨軒。
隻是可惜,為了陪着她的二姐,沒有親眼見到她五哥在看到那封信時,難以置信的傻樣兒呢!
正遺憾的歎息間,華清已經帶着人走了進來。
那小丫頭似乎以為自己做的壞事沒人發現,已經不複和裴枭然初見時那樣惶恐不安,隻低垂着頭,跟在華清的身後,好似一副很是乖巧聽話的模樣。
裴枭然圓眼一眯,上下打量着這小丫頭,忽的一笑,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二姐性子軟弱,就算知道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她也不會拿你怎麼樣,所以才如此安心的繼續留在這裡?
”
小丫頭被這橫空一句砸的有些懵,下意識的反問道:
“什、什麼?
”
裴枭然依舊是笑着的,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在責問還是在閑聊,繼續道:
“還是說……你覺得你做的那些事太過隐蔽,根本不可能會有人發現?
”
小丫頭臉色一白,幹笑道:
“奴、奴婢聽不懂六小姐在說什麼……”
“手腕上的金镯子戴的還舒服嗎?
看成色應該不是祖傳的,新的很,就算掩在袖子裡,也刺的人眼睛生疼呢……”
小丫頭不自覺的攏緊自己的袖子,華清已經眼疾手快的去扯她的衣袖,立刻,一道金光射出,幾乎晃花了人眼。
裴枭然笑眯眯道:
“我很好奇,一個隻負責灑掃屋子的粗使丫頭,怎麼會有錢買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你說是不是?
”
小丫頭臉色愈發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是,她原本隻是二小姐院子裡的粗使丫頭,平時也沒人注意到她。
突然就有人偷偷找上了她,塞給她一隻金镯子,要她幫忙将一封信塞到二小姐的床鋪底下。
她還從未見過這麼金貴的金镯子,當即就被這金光閃閃的東西迷花了眼睛,點頭答應了下來。
哪怕,心裡隐隐已經猜出,這封信,絕對是對二小姐不利的。
不然那人也不會偷偷來找自己,還用這麼貴重的金镯子作為報酬。
她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在被人挑明之後,一片空白的腦袋根本想不出任何辯駁之詞。
但裴枭然卻絲毫沒有看在她是第一次犯錯的份兒上就對她手下留情。
她緩緩收起笑容,看着匍匐在地、縮成一團的可憐丫頭,一字一字道:
“拖出去,仗斃。
”
小丫頭猛地擡頭,臉上已滿是淚痕,跪着撲上前來,抱住裴枭然的兩條腿連連搖頭道:
“六小姐,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求求您……”
裴雨桐在一旁看得不忍,道:
“六妹,看在她是初犯的份兒上,且就饒過她這一回吧。
”
華清也覺得就因為藏了封信就要了一條人命有些嚴重,原本因為這小丫頭背叛主子的憤怒立時化為憐憫,道:
“是啊,六小姐,且饒過她這一命吧,有了這一回的教訓,估計她下回也不敢了。
”
裴枭然卻看也不看跪在她腳邊哀哀哭求的小丫頭,隻望向自家二姐,道:
“犯錯隻有零次和第無數次,這回若是饒過她,她會覺得背叛主子也不過如此,而且報酬豐厚,于是就有了下一回、下下回……”
“而且,你們是不是覺得她隻是藏了封信,我就想把她殺了,太過殘忍?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我沒有提早發現那封信……這件事又該如何發展呢?
”
沒有發現那封信?
那麼,一旦那封信被人翻出,哪怕有裴雨軒頂着,裴家二小姐暗中與外男有書信往來的事,也會将她的清譽毀于一旦。
而且,要是沒有裴雨軒的話,那封信更是成了一道催命符,會直接要了裴雨桐的命!
裴雨桐和華清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那小丫頭見無人再為她說話,心中駭極,将腦袋在地上磕的砰砰巨響,沒出幾下便已是頭破血流,口中哭喊道:
“六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我發誓!
我對天發誓!
”
裴枭然從凳子上跳下來,伸出兩指捏起小丫頭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微微彎腰與她對視。
看着對方那滿眼的懼怕與驚駭,裴枭然燦然一笑,輕聲道:
“如果你是二小姐,有人在你的床鋪底下藏了一封與外男私通的信,當你得知真相之後,會放過她嗎?
會不害怕她會不會還會害自己嗎?
不要覺得我殘忍,那是因為,刀子沒有捅在你的身上,所以你并不覺得痛,反而還怪受傷的人太過小題大做!
你下輩子若是能投個好胎也做富貴人家的小姐,也遇到這種事,就會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有多麼可惡和該死。
”
小丫頭愣愣的看着她,一時竟連眼淚都忘記往下流。
裴枭然放開她,轉頭看向華清。
華清連忙出去,喊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将小丫頭拖了出去。
原本一直哭喊不休的小丫頭在聽了這一席話之後,竟如同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一般,神情呆滞,哪怕被人拖着走,也渾然不知道反抗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