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大嫂一向溫柔解事,應當不會不明白她大哥為什麼不帶上她們母子一起去。
既然明白,又為何執意要去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姬雪瑩輕聲道:
“我與你大哥是夫妻,既是夫妻,就應當同甘共苦。
我不想與他分開,也不怕與他一起吃苦。
”
她聲音輕柔,卻不難聽出其中蘊含的沉甸甸的情意。
裴枭然頓感為難,試探着問道:
“大嫂可将此事告知了大哥?
”
姬雪瑩搖搖頭,道:
“還沒有。
不過你大哥會答應下來的可能絕對不足一成。
所以,我直接來找你幫忙了。
”
裴枭然幹笑了兩聲,十分為難道:
“可是我能幫什麼忙呢?
就算換我去說,大哥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
姬雪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裴枭然的身旁
桑蠶正侍立在裴枭然的身邊。
姬雪瑩充滿期待道:
“早就聽聞桑蠶姑娘是個精通奇術的高人,說不定,我想要的東西,她會有。
”
裴枭然眨眨眼睛,好奇問道:
“不知大嫂想要什麼東西?
”
姬雪瑩道:
“我想要一種兩個人一旦分開,其中一個人就會死的藥,不知桑蠶姑娘可能做出?
”
“噗……咳咳!
”
裴枭然聽了,險些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她不可置信道:
“大嫂,你瘋了?
!
”
不過是想要和她大哥一起去個邊疆而已,至于玩這麼大嗎?
姬雪瑩忙道:
“你放心,藥我來吃,離開會死的那個人是我,不是你大哥。
”
裴枭然頓時被她氣笑,無奈道:
“我在意的是這個嗎?
你們兩個都是我至親的親人,不管是誰,都不能死。
”
姬雪瑩也十分無奈道:
“可是,若不用一點特别的辦法,你大哥是絕對不會帶我一起去的。
”
“可是大嫂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
裴枭然擰起眉毛,萬分不贊同的道。
姬雪瑩卻是展顔一笑,目光中充滿了信任,柔聲道:
“你大哥知道以後,定然不會讓我死的。
”
“不行!
”
裴枭然搖搖頭,堅決拒絕道:
“未來變數太多,我不能拿大嫂的性命去冒險!
萬一中途你們其中一個被人劫走了呢?
或是萬一被别人知道,被有心人所設計了呢?
總而言之,這個忙,我絕不幫!
”
裴小将軍一拍桌子,一錘定音。
對面的大美人兒看着她,朱唇輕咬,漂亮的雙眸中開始蓄起淚花。
看起來可憐兮兮,好不委屈。
裴枭然:“……”
明明她做的是對的,怎的搞的好像反而是她欺負了大嫂一樣?
而且美人一哭,如梨花帶雨,那殺傷力,絲毫不弱于千軍萬馬。
饒是鐵石心腸,也要化成繞指柔絲。
裴枭然不由放緩了語氣,道:
“大嫂,不是我不想幫你,隻是這辦法委實太過危險,我又怎能讓你以身涉險?
若是大哥知道了,也絕對不會輕饒于我的。
不如這樣吧,我去向大哥說,說不定能說動大哥。
”
姬雪瑩苦笑一聲,道:
“不可能的,你大哥那人莫非你還不了解?
他甯可自己吃盡苦頭,也絕不願拖累家人一分一毫的。
”
不等裴枭然再說什麼,姬雪瑩忽而又問道:
“枭然,你可體會過與心愛之人分離兩地的痛苦?
雖然現下我與你大哥還未分開,但一想到他馬上就要離開我,我的心便痛不可當。
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生不……如死。
”
裴枭然一怔,不知怎的,竟又想起了百裡烈鸢。
自從百裡烈鸢離開朱雀以後,裴枭然就決定将他徹底忘卻。
可是不知為何,卻又在不經意間被他闖入思緒,攪亂一池平靜的心湖。
那種感覺,空虛、失落、難過……五味雜陳,十分不好受。
以前雖然也與百裡烈鸢分隔兩地,但時常有信件往來,好似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而這次分開,不僅僅是分離,更是徹底斷絕了彼此的關系,不會再有任何書信往來。
那感覺,自然全然不同。
不知百裡烈鸢又是何種感受?
也許,已經忘了自己,另擁佳人入懷了吧。
他那般身份,又那般容貌,又哪裡會缺美人相伴呢?
裴枭然一時有些出神。
直到耳邊傳來幾聲輕喚,她的意識才猛然回籠。
可是眼前那張豔逸絕塵的臉,又讓她神思恍惚了一下。
忽閃的燭光中,好似又見到了那個人……
“枭然,你沒事吧?
”
對面傳來大嫂盈滿擔憂的問詢。
裴枭然搖搖頭,心中卻已下了某個決定。
她先是轉頭看向桑蠶,道:
“倒也不必用那種一分便亡的險藥,隻需分開之後,讓人難受些即可,不知桑蠶姐姐可能做出這種藥?
”
随即又笑着對姬雪瑩道:
“憑大哥對大嫂的愛重,又何須以死相逼?
哪怕大嫂隻是稍有不适,大哥都會心疼不已吧?
”
姬雪瑩俏臉微紅,嘴上卻道:
“哪裡有你說的那樣誇張了?
”
裴枭然但笑不語。
桑蠶想了想,忽而眼睛一亮,道:
“倒是有這種東西,不過,不是一種藥,而是一種蠱。
”
“蠱?
”
裴枭然好奇反問:
“什麼蠱?
”
桑蠶道:
“同心蠱。
将這種蠱植于兩人體内之後,隻要一方離開,另一方就會心痛不已。
”
裴枭然微微皺眉,有些不放心道:
“那這蠱……會不會傷到身體?
”
桑蠶笑着搖搖頭,道:
“有我在,沒有任何蠱蟲可以不經過我的允許而傷人的。
”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聽起來卻是相當霸氣。
裴枭然隻是過于擔心姬雪瑩,并不是不相信桑蠶。
聞言,頓時放下心來。
姬雪瑩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
隻要能讓裴潤之帶着她們母子一起走,是蠱是藥、是死是痛,她都不在乎。
姬雪瑩站起身,道:
“那就麻煩桑蠶姑娘了。
”
桑蠶忙擺擺手,道:
“大少奶奶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
她與裴枭然雖是上下屬關系,裴枭然卻從未對她頤指氣使,甚或看低了她。
反而對她完全如自家人一樣,真心以待。
桑蠶對此感恩在心,自然也将裴枭然當成了家人。
而裴枭然的家人,自然也是她的家人。
别說隻是幫一點小忙了,哪怕以命相護,她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