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啦!
”
“下雨啦!
”
“回家收衣服啦!
”
行人們大叫着紛紛找避雨的地方。
混亂的人群之中,裴枭然抓起桑蠶的一隻手,身形靈巧的躲避着橫沖直撞的行人們,将她毫發無傷的帶到了一處安全的避雨處。
片刻之後,大雨果真傾盆而下。
“這天還真是說變就變。
”
聽着嘩啦啦的雨聲,裴枭然不由得感慨。
來時她們是帶着傘的。
但是曆經一路風吹雨打,兩把傘都已經遍體鱗傷、無法再為她們遮風擋雨了。
原想着進京之後再買新的。
卻沒想到,風雨已經先一步的到來了。
桑蠶點點頭,道:
“待雨稍停,我便去買傘。
”
身後的店鋪大門緊閉,并未營業,兩人便也隻能呆在屋檐底下,幹等着了。
正頗覺無聊間,一把雨傘悄無聲息的撐在了兩人的頭頂,沉穩的男聲随即響起:
“兩位姑娘是沒帶傘吧?
這把傘便贈你們了,回家的路上,路滑小心。
”
說完,裴枭然便感覺手中一涼,一柄紫竹傘不由分說的塞入了她的手中。
裴枭然吃了一驚。
倒不是吃驚于這份突如其來的好心。
而是吃驚于,這人沒開口之前,自己竟是分毫沒有覺察到他的靠近!
“謝……”
壓下心中驚異,裴枭然連忙想要道謝,但是轉頭一看,對方竟是已經步入了傾盆大雨中。
轉眼間,高大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一旁的桑蠶這才反應過來。
看看裴枭然,又看看裴枭然手中莫名多出的傘,桑蠶一臉呆愣的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哪裡來的傘?
”
裴枭然:“……”
裴枭然抹了把臉,道:
“走吧,可以去客棧了。
”
走在尋找客棧入住的路上,裴枭然一路以來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竟是慢慢變得安定了許多。
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方才贈傘的男人,與百裡烈鸢之間,一定有着某種關系。
這毫無根據,但是直覺卻就是如此告訴她的。
如果,百裡烈鸢的手下都是如此強悍的話……
那麼,無論他想做什麼,勝算都是很大的。
她也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
同時,也不得不佩服,這麼多年以來,百裡烈鸢的忍辱負重,以及對于栽培手下的精心和用心。
仇恨使人痛苦。
但是,仇恨也是使人迅速長大變強的催化劑。
依舊選了一家距離皇宮最近的客棧,接下來的幾天,倒是過的十分風平浪靜。
外面沒有發生什麼,裴枭然也沒有找到百裡烈鸢,更沒有聽到一分關于他的消息。
隻聽說大殷的皇帝好像在前些時日不知為何突然間病的更重了,幾位皇子也全都守在身旁,輪流照顧,孝順的很。
他們還派人到處張貼尋醫問藥之告示,說是若是有人能夠醫好他們的父皇,他們定當金銀珍寶予以厚賞。
桑蠶見裴枭然整日整日的坐在大堂裡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聽着過往遊客帶來的消息,不由得提議道:
“枭然,不若我們以大夫的身份進宮如何?
正好那大殷皇帝正需要神醫,我們也能借此機會接近他不是?
”
裴枭然正愁使不上力,幫不上百裡烈鸢什麼。
聽到這話,頓時就是一喜!
但是轉念一想,她卻是擡起手來,擺了擺。
“怎的?
”桑蠶不解疑問。
憑她的本事,僞裝成一名普通大夫而不被人發現端倪,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裴枭然歎了口氣,道:
“我知道桑蠶姐姐的好意。
但是……
一來,我不想将你也卷進這危險裡來。
二來,百裡烈鸢曾經說過,他要親手報仇。
我若是去了,怕是也幫不上什麼忙,更怕的是,反而給他添了亂。
”
看着自家小主子一臉糾結又惆怅的小模樣,桑蠶想了想,又道:
“既如此,那要不……咱們先去多買些傷藥與紗布回來?
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歸來,但難保會有人受傷的不是?
”
裴枭然眉間的糾結與惆怅頓時散去了許多。
她拍手笑着贊道:
“還是桑蠶姐姐有主意!
便照桑蠶姐姐說的辦罷!
”
兩人便一起出門,興沖沖的去準備傷藥與紗布了。
第二日,裴枭然便聽到了大殷的皇帝即将過壽辰的消息。
裴枭然覺得,這應該是個動手的好機會。
如今大殷皇帝病重,誰也說不準他什麼時候就升天了,這極有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過壽辰。
既是最後一次,能不大操大辦嗎?
而且,趁此機會,說不定還能給大殷皇帝沖沖喜,多活幾日。
隻是……
卻不知,百裡烈鸢是怎麼想的了。
百姓們并不知宮中的暗潮洶湧。
他們隻知道,他們的皇帝馬上就要過壽辰了,可以借此機會,好好的休息、慶祝幾天了。
街上多了許多喜氣洋洋的氣息,店鋪也早早的開始裝扮,挂上了紅燈籠、紅飄帶,整的和過年似的。
還有許多特地從外地趕來京城,為聖上祝壽的戲班子。
總之,熱鬧繁忙的很。
隻是,與一派熱鬧繁忙景象不符的是,最近幾日總是陰天,不見太陽,令人莫名感覺郁結的很。
客棧裡也再沒聽到什麼新的消息,裴枭然便幹脆閉門不出,開始養精蓄銳。
偶爾站在窗前,眺望不遠處巍峨的宮群,卻也隻能望而興歎。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會動手……”
這樣沒頭沒尾、沒着沒落的日子看似平靜,實則過的人實在是痛不欲生。
裴枭然快要受夠了。
為了某人,卻也隻能默默咬牙忍着。
娘的!
那人要是再不動手,她就直接進宮,将那皇帝的狗頭擰下來得了!
度日如年之中,大殷皇帝的壽辰總算是到了。
不出所料,果真是慶祝三日。
這三日内,解除宵禁,百姓們可以徹夜遊歡,可以不做活,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隻要不作惡就行。
除此之外,還特赦了所有除殺人者以外的犯人,算是為皇帝積德祈福了。
裴枭然卻是一點也沒被外頭的喜氣氛圍所感染,反而是坐立難安、寝食難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