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一夜沒停歇,三日後到了平陽縣,根據信上的描述,找到了白覃所住的客棧。
估計着他也快到了,白覃今日沒有出門,聽到有人敲門,站起來大步來到門邊,把門打開。
“覃兒!
”
白老爺迫不及待的進來,噓寒問暖的話一句都沒有,直接問,“你信上說的可是真的?
”
夥計還在門口,白覃給了他一角銀子,夥計歡天喜地的謝過,轉身離去。
白覃關上門,轉身,對上白老爺焦急的面孔,道,“我不是很确定,所以喊了爹來認一下。
”
“你快帶我去!
”
白老爺激動不已。
“爹稍安勿躁,你先坐下慢慢聽我說。
”
白老爺哪裡坐得住,大姐失蹤二十多年了,這些年裡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可一直都沒有她的音信,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他恨不得現在就過去。
“你先帶我過去,有什麼話我們回來再說。
”
“我們現在還不能确定,您這樣貿然上門去,如果不是,就尴尬了。
您聽我的,先坐下,等一會兒那位老夫人出門的時候,我再領您過去。
”
白覃說的也有道理,白老爺按捺住迫切的心思坐下,白覃給他倒了茶,放在他面前,把自己在京中碰到張爺,然後得知他是平陽縣人,一路追過來的事說了,道,“我那日趁着那位老夫人出門的時候,假意撞到了她的馬車,近距離看的清楚,她應該是您要找的人,但也不是很确定,這才給您去了信。
”
這些年,也找到過不少相似的人,可每次滿懷希望的趕過去,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這次既然覃兒說是,那就一定是了。
端起茶盞,連喝了三口茶,還是壓不下自己激動的心情,放下茶盞,站起來,激動的在屋内來回走。
白覃心裡也激動,等了一會兒,有些等不下去了,“爹,不如我先領您去茶樓裡,找一個好的位置,等那位老夫人來了,您也好看個清楚。
”
“走走走。
”
白老爺迫不及待地大步往外走,白覃跟在後面,父子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來客棧,坐上自家的馬車,在白覃的指揮下,來到茶樓。
剛過了中午不久,茶樓裡喝茶的人還很少,一樓大堂隻有三桌客人。
父子倆下了馬車進去,白覃唯恐張爺也在大堂,認出他,還用袖子遮住了半邊臉龐。
等進去後,看到隻有掌櫃的和夥計們在,松了一口氣,找了一個能看到門口極佳的位置,點了一壺中等的茶,父子二人慢慢的喝着等。
白老爺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門口,一直看着。
一個多時辰以後,張爺和晴兒從後院一起過來。
“爹,張爺出來了。
”
白覃小聲的提醒。
白老爺毫不遮掩的回頭看過去,正好看清張爺的臉龐,一個激動,差點站起來,被白覃攔住,“稍安勿躁,那位老夫人也快來了。
”
白老爺硬生生的忍住,眼光一直跟随着張爺。
張爺察覺到有人注視,看過來,正好對上白老爺激動的目光,他眉頭擰了擰,這人看他的目光,就好像看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可他自幼和自己娘相依為命,哪裡有什麼親人。
收回目光的時候,略過白覃,早在他看過去的那一刹那,白覃就低下了頭,他隻看了白覃的頭頂,沒有認出他來。
兩人來到門口,張大娘乘坐的馬車正好來到茶樓門口停下。
白覃再次小聲的提醒,“來了。
”
白老爺怕自己和剛才一樣的失态,端起茶盞,裝作喝茶的樣子,眼睛盯着門口看。
張大娘掀開車簾下來。
白老爺在看到她面容第一眼,便已經确定,她就是自己尋找多年的姐姐。
手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茶水灑出來。
“爹。
”
白覃小聲的喊他。
白老爺眼中有了淚光,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晴兒和張爺一左一右把張大娘攙扶下來,然後晴兒上前,接過一個丫鬟手中的孩子,遞給張爺,又接過另一名丫鬟手中的,自己抱在懷裡,笑着問,“兩個小家夥聽話了沒有?
”
“我的大孫子,聽話的很,不哭不鬧的。
”
張大娘樂呵呵的說。
晴兒懷中的孩子往她懷裡拱,一看就是餓了,張爺出聲,“先進去吧。
”
張大娘擡腳往裡走,晴兒和張爺在後,丫鬟跟在最後面,去了後院。
砰!
白老爺把茶盞放在桌子上,就要起身追過去,白覃阻攔住他,朝他搖了搖頭,然後喊了夥計結了賬,拽着白老爺出了茶樓。
“覃兒,你為什麼不讓我過去相認?
”
白老爺知道自己兒子,不會做無用的事,随他出來以後,上了馬車,焦急的問。
“茶樓人多嘴雜,爹要是想要相認,我們去張府門口等着,用不了兩三刻鐘,大姑就會帶着孩子回去了。
”
“那還等什麼,快去張府門口。
”
車夫趕着馬車來到張府門口不遠處停下,等了兩刻多鐘,才看到張大娘乘坐的馬車緩緩過來,立刻禀報,“老爺,馬車過來了。
”
白老爺顫着手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下了馬車,激動的朝着馬車走去。
張府馬車停下,張大娘先從馬車上下來,正欲回頭把跟着出來丫鬟手上的孩子接過來,一道從顫巍巍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大姐。
”
張大娘身體僵住,慢慢的回頭,恰好對上白老爺激動的目光。
“大姐。
”
白老爺又喊了一聲,顫着腳步朝她靠近。
張大娘腦中閃過很多畫面,最後停在自己被設計的那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容異常的冷靜,“這位老爺,您認錯人了吧?
”
白老爺腳步頓住,他設想過許多他們姐弟見面的情形,卻唯獨沒有想過是這種場景。
張大娘說完,便回過頭去,接過丫鬟手中的孩子,她看起來很是平靜。
隻是她自己知道,她心裡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她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白家人,還是自己從小疼到骨子裡的唯一的弟弟。
“大姐,我是白江,是你的親弟弟啊。
”
白老爺顫巍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