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大小姐,掌櫃的欣喜不已。
當年夏曦出生在這邊,百日的時候他還去看過她,後來回了夏家村,也偶爾會過來,直到六七歲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按捺住欣喜,“那個夥計已經辭工了,他說給茶樓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沒臉呆了,連工錢也沒要。
”
“知道他是哪裡人嗎?
”
“知道,離這十裡外的黃家村。
”
茶樓招人,不是什麼人都招了,大都是有着關系的,因此每個夥計是哪裡人,掌櫃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夏曦站起來,“走吧,我們去找他。
”
掌櫃的還有些不明白,“大小姐,找他做什麼?
”
“一個在茶樓裡做了三四年的夥計,竟然會犯這麼低等的錯,掌櫃的,你不覺得很不對勁嗎?
”
“這……”
掌櫃的擰眉,夏曦這麼一說,他确實感到了不對勁,難道說……
掌櫃的不敢想,連忙頭前帶路,下了樓,讓夥計備了馬車,去往黃家村。
馬車一路颠簸,到了黃家村已經是半下午了,村子裡不知道是誰家在辦喜事,唢呐吹的很響。
走進村内,一路沒見到人,車夫想要找個人打聽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迎面過來一個老人,車夫忙跳下馬車,詢問,“大爺,您認識一個叫黃三的人嗎?
”
“村裡叫黃三的可多了,你找哪一個?
”
“他以前在茶樓上過工。
”
“你說那個黃三啊。
”
老者回頭,指着唢呐聲響來的地方,“他今日娶媳婦,你們順着唢呐聲過去,就找到了。
”
“多謝。
”
老者擺手,“你們也是來吃喜宴的吧?
這黃三可是發了财了,娶媳婦,不但擺的酒席,還讓唢呐吹了一天,村裡人都去看熱鬧了。
”
順着唢呐聲來到黃三家。
果然,裡三層外三層圍的人很多,人們一臉喜氣的聽着唢呐。
掌櫃的想要下馬車,夏曦給他擺手,示意他别下來,自己下了馬車。
這種窮村子,很少有馬車過來。
這一來還是兩輛,自然引起了注意。
夏曦一下來,許多人的眼光便落在她身上。
夏曦并不在意,徑直去了記賬的地方,“麻煩去告訴黃三一聲,就說有人找他。
”
黃三以前家裡窮的不行,去了茶樓當夥計以後,家裡才改善了一些,那也僅限于能吃飽飯,穿暖衣,可自打他年前回來,跟發了大财一樣,吃好的,喝好的,大把大把的往外花錢。
村裡人以為他是走了狗屎運,發了大财了。
可看着夏曦,衆人腦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黃三跟眼前的婦人有染,人家聽聞他今日成親,找上門來了吧?
記賬的人誰也沒動,都不肯去喊黃三。
夏曦也不着急,伸出手敲擊桌面,“各位要是幫我把人喊出來呢,今日我還給他留個情面,我要是自己進去的話……”
後面的話她沒說,衆人心裡也明白,她肯定會大鬧一場,這樣的喜日子,這可是不吉利的。
幾人對看了一眼,一個年紀較大的漢子站起來,去了屋内。
黃三被喊了出來,二十一二歲,看上去憨厚老實,穿着紅色的棉袍,很是精神。
來到賬桌旁,打量了夏曦幾眼,不認識!
許是夥計做的久了,說話恭敬客氣,“這位夫人,您找我?
”
“你就是黃三?
”
“是。
”
“曾經在夏家茶樓上工的那個?
”
黃三神色變了變,沒有回答,“夫人,您找我到底何事?
”
“想要問你一件事。
”
“您說。
”
“這裡人多,不太方便,你你跟去那邊一趟。
”
黃三也不是傻的,聽夏曦剛才提起夏家茶樓,已經心生了警惕,站着沒動,“夫人,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
夏曦挑眉,“你确定?
”
黃三突然感受到了冷意,卻還是堅持道,“就在這裡說吧。
”
“好。
”
夏曦揚聲,“我們小姐讓我問一下,你從她手裡拿的銀子什麼時候還?
”
她這話聲落,村裡人一片轟然。
黃三急了眼,“你瞎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拿了你們家小姐的銀子?
”
夏曦叉腰,“你還敢不承認,你敢當面給我們小姐對質嗎?
”
“對質就對質。
”
惱怒之下,黃三早就忘了心裡的警惕,“你們小姐在哪兒?
讓她過來!
”
“我們小姐可是金尊玉體,豈能讓這麼多人看到,你随我來,我們小姐就在馬車上。
”
黃三随着她過去,去了掌櫃的馬車邊,夏曦掀起車簾,“我們小姐就在裡面,你自己跟她說吧。
”
黃三朝裡探頭,“這位小……”
話剛開頭,看清是掌櫃的,頓時變了臉色,轉頭就要跑,夏曦從後面抓住他的衣服,把他扔到了馬車上去。
“你們幹……”
黃三的話還沒出口,掌櫃的已經緊緊的捂住他的嘴巴。
黃三嗚嗚的叫着,驚恐的掙紮。
夏曦也上了馬車,把車簾放下,阻擋住了外面好奇的視線,拿出匕首,抵在他的下處,笑眯眯的道,“給外面的人說一聲,不耽誤大家聽唢呐,我們去村外談。
”
看她拿着匕首,淡然的抵着黃三的命根子。
掌櫃的胡子翹了翹,黃三則是快吓尿了。
這大喜的日子,要是這個丢了,那……還洞房個屁啊!
夏曦雖然是笑着的,但他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殺意,隻要他不聽話,敢輕舉妄動,他這命根子别想要了,嗚嗚叫!
夏曦示意掌櫃的放開手,
黃三哆嗦着開口,“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去給他們說!
”
夏曦陡然厲色,黃三吓得身體一顫,自己差點撞到了匕首上,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夏曦打開小窗,黃三探出頭去,朝着人群喊,“我和這位小姐有些誤會,我們去村外談,一會兒回來。
”
人群又是一陣嘩然,都睜大着眼睛看兩輛馬車相繼離開。
來到村外不遠,夏曦讓馬車停下,手中匕首沒挪地方,“說吧,誰指使你的?
”
僅這一會兒的功夫,黃三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額頭上更是大顆大顆的汗珠往外冒。
馬車停下,他的身體不可抑制的戰栗了下,聽夏曦問他,身體抖的更厲害了,一句廢話也不敢說,“是、是、是開染坊的章家。
”
“章家?
”
掌櫃的驚呼,不敢相信,“章家是這青雲縣首富,家裡開着好幾個染布坊,幾乎壟斷了所有的染布行業,平日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會針對我們?
”
夏曦手中匕首動了動,“說吧,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
“我、我不知道。
”
夏曦挑眉,“哦?
”
黃三都要哭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他們找上我的,給了我三百兩銀子。
我、我真的沒說假話。
”
“誰找的你?
”
“他、他自稱是章家的管家。
”
夏曦收回匕首,在手中轉了一下,“黃三,你可知道如果把你送去縣衙,你會怎麼樣?
”
黃三白了臉色。
當初章家找上他的時候,他也是非常害怕的,畢竟他在茶樓裡做了好幾年了,東家和掌櫃的待他都不錯,可對方抓住了他的軟肋,因為他都二十了,還沒有娶親。
對方一下許諾給了他三百兩銀子,利字當前,他昏了頭腦,應下了這事。
“你、你饒了我,饒了我。
”
黃三一個勁的求饒,如果真去了縣衙,還不得把牢底坐穿?
這輩子也别想出來了。
“饒了你可以,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
“真話,真話。
”
黃三忙不疊的說,“當時我多長了一個心眼,怕他們事成了以後反悔,悄悄的跟在找我那人身後,一直跟去了章家宅子,我親耳聽見看門的人喊他管家。
”
“确定?
”
黃三小雞啄米樣點頭,“是真的,我、我不敢騙您。
”
夏曦示意,掌櫃的放開了他。
黃三挪動了一下身體,“我、我可以走、走了嗎?
”
“你說呢?
”
黃三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夫、夫人,我、我、我可以把銀子還給您。
”
雖然不知道夏曦什麼身份,但掌櫃的都對她畢恭畢敬,定然不是一般的人。
黃三什麼僥幸心理也沒有了,隻求她饒了狗命,不要把自己送去縣衙大牢。
“銀子我不要,你隻要把章家的管家帶到我面前,你做的事就一筆勾銷了。
”
“這……”
黃三猶豫。
章家财大勢大,他們這樣的窮人家,在人家手裡,不夠看一眼的。
他要是幫了夏曦,把章家管家騙出來,說不定到時他會死的更慘;但要是不答應,看着夏曦手中晃着的明晃晃的匕首……
黃三額頭的汗冒的更多。
“考慮好了沒?
”
夏曦聲音不大,卻帶着比匕首還涼的寒意,黃三腦中一空,什麼想法也沒有,當即點頭,“好,我答應,我答應。
”
“走吧。
”
夏曦吩咐車夫。
黃三咚一聲給她跪下,“夫人,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如果這樣走了,沒法交代,您能不能容我一日,明日我一定去茶樓找您。
”
夏曦沒說話。
黃三臉上沒有了一絲血色,張張嘴,“夫、夫人,我、我娶的媳婦是我多年心儀的女子,我、我之所以幹出這不是人的事,也是為了有銀子娶她進門,我、我不想讓她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