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聽到了議論聲,語速快了一些,“昨日夫人被帶回來以後,老爺就把她關入房中毆打,一直到晚上。
”
圍觀的人群再次發出抽氣聲。
昨日,夏曦他們來的時候,是未時中,距離戌時有三個時辰。
“玉芽,本官待你不薄,還幫着安頓你的家人,你為什麼要污蔑我?
”
聽到縣丞的聲音,玉芽身體又不可抑制的抖起來,她朝前爬了一步,咚咚咚的磕頭,“請夫人救救我的家人,請夫人救救我的家人。
“
見玉芽如此,其餘三名丫鬟也忙爬上前來,也跟着磕頭,“請夫人也救救我們的家人。
”
衆人有些拐不過彎來,怎麼又牽扯到了這些丫鬟的家人?
夏曦出聲,“你們别急,一個個的慢慢說。
”
挨着玉芽的一個圓臉丫鬟擡頭,急切的說,“奴婢叫玉圓,是老爺當了縣丞以後,被買進府的,當時簽的是活契,十年。
剛進府的時候,老爺得知我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便提前預支給了我半年的工錢,又得知我還有一個哥哥,說他有一個在臨縣做生意的親戚,可以介紹我哥哥過去當學徒,我家裡人大喜過望,便讓我哥哥去了。
誰知,老爺以此要挾,讓我把賣身契簽成死契,還威脅我不要把他打夫人的事說出去,否則,不但我會被賤賣去煙花之地,我家裡人也甭想再見到我哥哥。
”
“我們也是。
”
玉芽急忙道。
另外兩名丫鬟也跟着訴說,要麼是弟弟、要麼是哥哥被縣丞介紹去了做工,但這些年卻一直沒有回來。
人群又是一片議論聲,“竟然還有這等事,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
“誰說不是呢?
要不是這些丫鬟親口說出來,我們都還以為縣丞大人是個大善人呢。
”
“呸呸呸,什麼大善人,他就是個不做人事的畜生。
”
……
夏曦眯眼,“你們說的可是真話?
”
幾人再次咚咚咚磕頭,“奴婢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瞞,還有,還有……”
玉圓猶豫了一下,“老爺之前娶的夫人也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是因為夫人出門買胭脂的時候,跟胭脂鋪裡的掌櫃的多說了兩句話,老爺回來後,将她關在屋中,打了好幾個時辰。
”
這次不但是圍觀的人,就是大堂上的衙役也發出抽氣聲。
有些是老衙役了,自然知道那位夫人的死。
當時說的是暴病,他們還納悶呢,頭一天人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得病死了?
原來是被活活打死的。
“這個畜生!
”
人群裡不知誰罵了一句,頓時激起了人們的怒恨,紛紛開始大罵。
縣丞卻掙紮着從地上起來,冷冷的看着幾名丫鬟。
幾名丫鬟不敢與他對視,紛紛低着頭。
“縣丞大人,你還有何話要說?
”
縣丞看向她,臉上一片嘲諷之色,“就憑幾個丫鬟的一面之詞?
要想定我的罪,就拿出證據來。
”
夏曦看着他的眼睛,緩緩的說,“你還想要什麼證據?
是要你先後打死你三位夫人的證據,還是你殺害了幾位知縣的證據?
”
“咝……”
知府倒抽了一口涼氣。
縣丞瞳孔有瞬間的擴大。
夏曦看的清楚,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知府大人,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
知府的聲音是從嗓子眼裡硬生生的擠出來的,擠得變了音,“是。
”
他腦中有些發懵,他來府城也有兩年多了,跟縣丞也打過交道,還對他頗為賞識,認為他是一個沉穩且有謀略的人。
他在平溪縣一待就是這麼多年,把平溪縣治理的還很好,對不能升調也沒有怨言。
卻不承想他是一個殺人狂魔,竟然,竟然……
知府吓得硬生生打了一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夏曦起身,“我們先回客棧了,知府大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去客棧找我們。
”
知府僵硬的躬身,身上都是冷汗。
他不敢想象,縣丞殺人的罪證若找出來,他這個知府會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夏曦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點撥,“對知府大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隻要你把這件事很快查清,就是大功一件,對于你的升遷大有益處。
”
知府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腰身彎的更低了,“多謝夫人提醒,下官感激不盡。
”
……
一行人回了客棧。
夏曦一腳踏進去,客棧裡引論紛紛的人頓時沒有了動靜,全都扭頭,齊刷刷的看向她。
掌櫃的忙從櫃台後出來,提起櫃台上放着的糕點,言語極盡讨好:“夫人,您們回來了,早上是我怠慢了,我買了糕點,給你們賠不是。
”
夏曦大大方方的收下,“多謝掌櫃的了。
”
掌櫃的提着的心落回去。
他要是知道這幾個人比知府的派頭還大,别說做幾個人的早飯了,就是讓他整出一桌珍馐美馔,他也不會有絲毫猶豫的。
點着頭哈着腰,把幾人送回了小院,這才擦着滿頭的汗回來。
客棧裡的議論聲又起,不過都自覺的壓低了很多,紛紛猜測他們幾人的身份。
虎子提着糕點,準備拉着許靖回屋。
許靖卻樂颠颠的跟在夏曦身後,像個跟屁蟲:“夏娘子,我今天表現的怎麼樣?
”
夏曦豎起大拇指,“做的很好。
”
許靖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那……你能不能把你那開鎖的絕活教給我?
”
夏曦昨晚那一番作為太讓人震撼了,許靖跪服、五體投地。
尤其是那開鎖的操作,簡直不要太炫目,真個就是神仙施法。
他美滋滋的想着,隻要學會了,在京城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勳貴圈裡,他就能橫着走。
夏曦腳步微頓,不可思議地看他,“許公子,你想學開鎖?
”
許靖眼睛裡帶着渴望與期許,點頭似小雞啄米,“嗯嗯,想學,想學,我做夢都想學。
”
夏曦沉吟了一下,“那好,回了平陽縣我教你。
”
“謝謝夏娘子,謝!
謝!
夏娘子。
”
許靖聲音裡都帶着狂喜,他要瘋了,高興得在院子裡直蹦。
從小到大,他文不成,武不就,沒少讓元伯侯拿别人家的孩子來比較,唠叨他。
要是他學會了這招,哼!
哼!
他就是那個須仰目而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