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備好東西,讓兩個夥計拎着,夏曦悠悠哒哒的來到章寶娘的宅院前。
院裡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輕。
就連看門人也是恹恹的,沒什麼精神的揣着手,倚在門前,低着頭曬太陽。
等夏曦走到他跟前了,才發現。
擡頭一看:又來了個女人!
對章夫人的陰影還在,頓時吓得一個激靈,“您、您是……”
“你們夫人是我姨母,聽聞她病了,特意過來看看。
”
看門人打量了她幾眼,看她不像是說謊,“你等着,我進去禀報。
”
章寶娘躺在床上,臉色白得沒血色,額頭上放着一塊帕子,閉着眼睛哎哎喲喲的叫個不停。
看門人告知了丫鬟,丫鬟走進去小聲禀報,“夫人,門外有客來訪。
”
章寶娘立刻睜開了眼睛,“誰?
”
“說是您的外甥女。
”
騰!
小尤氏坐了起來,額頭上的帕子掉落在身上,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大,“誰?
”
丫鬟重複了一邊,“您的外甥女。
”
“完了,完了,完了,那個醜東西找上門來了……”
小尤氏慌成一團。
章家做的事,章寶都告訴她了。
這夏曦來青雲縣,就是來找他算賬的!
“去、去、……”
舌頭控制不住的打結,“去、去告訴她,所有的事和我無關,都是章家做的。
”
她這話聲還沒落,夏曦已經走進院中,在衆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一腳踏進了房内,對着章寶娘微微一笑,“姨母,好久不見。
”
章寶娘眼睛瞪大,如同見了鬼一樣,“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
“走進來的啊,姨母的這宅子真漂亮。
”
“你、你、你……”
章寶娘駭的往後縮身子,“來人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
丫鬟們上來趕人。
夏曦手中的匕首翻轉,笑眯眯的看着衆人。
匕首鋒利,發出滲人的光。
丫鬟們駭的不敢上前,眼睜睜看着夏曦走到床邊,拉了一個凳子坐下。
章寶娘早就吓得縮到了床角,身子團成一團,不敢動彈,“你、你别過來。
”
夏曦手中匕首翻轉着,好像随時都會飛出去,面上卻帶着笑,“姨母,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
章寶娘身體又往床角縮了縮,雙手胡亂的擺動,“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要來找我。
”
“姨母别害怕,我今日過來,是想讓給你捎個話。
”
“什、什麼話?
”
“你告訴章寶,無論他什麼身份,我都不會放過他!
”
……
章府
過了一夜,染坊的情況平穩了一些,章老爺的火氣也消散了不少,這才想起章寶。
雖然還是很生氣,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以前自己沒有親自教導過,跟着小尤氏一個鄉下婦人長大,有些不入流的行徑也是情有可原,自己以後好好教導就行了。
至于男女之事,也是怪自己,寶兒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媳婦了。
想來想去,讓人喊了章夫人過來,給她商議此事,“寶兒也老大不小了,該娶親了,你先打聽一下,誰家的女兒出色,等這次風波過了以後,我們便派人上門提親。
至于現在,你先給他安排兩個通房丫頭。
”
章夫人端起茶盞喝了兩口茶,借以掩飾自己眼中的不屑。
放下茶盞,道,“不用老爺說,昨日事情發生以後,我便讓人去打聽了,過幾日,等我看好了,再禀給老爺。
至于通房丫頭的事,我覺得不可。
”
“說說看。
”
“寶兒剛認回來,有多少人盯着呢,我們這個時候給他安排通房丫頭,萬一傳出去,那些好點的人家,誰還願意把女兒嫁過來?
我看,這事再等一等,等風平浪靜了,給寶兒訂親也不遲。
”
章老爺點頭,“夫人言之有理,就聽夫人的。
”
章夫人臉上挂了笑,半真半假的道,“老爺對于寶兒還真是上心,幾個女兒可沒看你這麼關心過。
”
“不一樣,寶兒一會是要繼承我的家業的,女兒多給點嫁妝嫁出去就行,以後過得好壞,沒人會笑話我們章家的。
”
章夫人垂眸,眼中閃過幽色,擡眸,“老爺說的不錯,的确是這樣,您放心,寶兒的親事我會好好選的。
”
“麻煩夫人了。
”
“我是主母,操心是應該的,老爺要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不如把你珍藏的普洱拿出來,讓我品嘗一點。
”
章老爺愛茶,機緣巧合下得了一塊普洱餅,很是舍不得喝,每個月掰下一點來,自己嘗嘗。
“行。
”
今日心情好,章老爺很是大方,“今日讓夫人也嘗嘗。
”
喊了人下去沖泡。
沒過一會兒,下人回來,臉色蒼白,“老爺,茶餅不見了。
”
章老爺騰下站起來,“你再說一遍?
”
“茶餅不見了。
”
章老爺愛茶,府裡專門蓋了一間茶室,所有的茶葉都放在茶室裡面。
沒有他的允許,下人們進不去。
章老爺大步走出去,章夫人不緊不慢的站起來,嘴角露出一絲及不可見的笑,也跟着過去。
茶室内放置茶餅的地方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章老爺眼前一黑,身體晃了一下。
“老爺……”
章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您别着急,茶餅好好的不會飛了,您放忘了也說不定。
”
這麼寶貝的東西,怎麼會放忘了,章老爺怒喝,
“查,給我查,看是誰拿的,給我亂棍打死!
”
“隻、隻有少爺進去過。
”
一名下人顫着聲音小心的說。
這件茶室,他們從來不敢亂進,隻有老爺和少爺進去過。
茶室内靜了一下,随即章老爺怒不可遏,“把那個逆子給我叫來!
”
下人跑着去喊,章夫人扶着章老爺坐下,“你先别着急,不一定是……”
砰!
章老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要真是他拿的,我今天剁了他的手!
”
章寶很快過來,頭發淩亂,棉袍扣子還有一個沒系上,睡眼惺忪,一看剛才就是在睡覺。
看他這樣子,章老爺火氣更大了,“逆子,我的茶餅是不是你拿了?
”
章寶腦子還有些混沌,一時沒反應過來章老爺說的是什麼,
“什、什麼茶餅?
”
章老爺抄起桌上的賬冊就砸了過去,“還給我裝糊塗!
”
章寶下意識的一閃,賬冊貼着他的耳邊飛過去。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
事情還沒有問清楚。
”
章夫人在一邊假意勸。
章老爺氣的喘粗氣,指着章寶,“我再問你一遍,茶餅是不是你拿了?
”
章寶是真的不知道茶餅是什麼,害怕的咽了下口水。
章夫人“好心”告訴他,“就是普洱茶葉,你爹最喜歡的,平日都是放在茶室裡。
”
章寶恍然,立刻脫口而出,“我拿去送給我娘了。
”
話音還沒落,章老爺桌子上的賬冊全飛了過來,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章寶疼的嗷嗷直叫,“爹,不就是點茶葉嗎?
大不了再去買,您至于嗎?
”
章老爺氣的頭頂都冒煙了,桌子上的賬冊砸完了,還不夠,拿起硯台也砸了過去,“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打死你。
”
章寶躲閃不及,硯台重重的砸在他的額頭上,而後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啊……”
章寶一聲慘叫,捂住額頭,殷紅的血迹從手指縫中流出來。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
”
章夫人埋怨了一句,急忙過去章寶面前,看鮮血不斷的往外流,臉色變了幾變,“快,快去請大夫。
”
“别管他,死不了!
”
章老爺的怒火還在胸中翻騰。
章夫人沒聽他的,吩咐丫鬟,“還不快把少爺扶回去。
”
吓傻了的小厮趕緊從門外進來。
章寶覺得手上黏糊糊的,拿下來一看,全是血,吓得兩眼一翻,差點昏死過去,身體往下癱。
小厮們趕緊扶住,章夫人心疼不已,“寶兒,沒事,沒事。
”
“母親,我是不是快死了?
”
即使上次被風安打,風安打得陰狠,雖使得他受了重傷,卻沒有見血。
自小到大,章寶這是第一次見自己的血,臉色霎時白的沒有了血色。
章老爺氣的胡子翹起來,抓了抓,沒有抓到東西,差點把桌子掀翻了。
“快把少爺扶回去!
”
兩個小厮趕緊架着章寶往外走。
章夫人轉身,對着章老爺不幹了,“老爺,寶兒怎麼也說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下的去手?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以後誰給我們養老送終?
”
“他……”
章老爺指着章寶消失的方向,氣的說不出話來。
章夫人氣的不再理會他,跟在後面急匆匆的去了章寶院中。
大夫被請來,小心的清洗幹淨傷口以後,灑了止血藥,也沒包紮,“章少爺這點傷不礙事,一兩日就會好。
”
章寶躺在床上直哎喲。
大夫的話入耳,猛的下坐起來,眼睛瞪大,“你胡說什麼,我可是流了很多血,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好不了。
”
說完,又躺了回去,接着哎喲。
大夫,……
看了看章夫人,不知該說什麼。
醫術上面,他不能說謊,否則砸了自己的招牌。
章夫人也了解他的為難,道,“您别于寶兒一般見識,他是吓傻了,多謝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