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澈眯眼,這幾日閑着無事,他便琢磨夏曦的棋路,自以為琢磨透了,沒想到還是輸了。
夏曦下棋看似一步步跟着他走,仿佛沒有過腦子一樣,可每次都在他還要有了兩三步要赢得時候,夏曦瞬間改變棋路,殺他個措手不及。
裝作不在意輸赢的問,“這次是不是該你先走了。
”
夏曦徹底耍賴,“不行,還是你先走。
”
說完,還嫌打擊的他不夠,又潑了他一盆冷水,“我發現了,隻要我按照你的路數走,我便能赢。
”
風澈,……
拿着棋子的手緊了緊,目光落在夏曦纖細的脖子上。
夏曦仿佛沒有察覺他的目光,催促,“快點啊,我等着聽是什麼掙錢的好機會呢。
”
風澈,……
膽真的肥了,敢這麼跟他說話!
心裡想着,手卻伸了出去,走了第一步。
……
這次兩刻鐘不到,風澈又敗了,夏曦把棋子一推,身體前傾,臉湊到風澈面前,“什麼掙錢的好機會?
”
風澈身體後仰,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此刻挂上淡淡的笑,“想知道?
”
夏曦直覺不好,“風澈,你不會想出爾反爾吧?
”
風澈故意逗她,“是又如何?
”
“你……”
夏曦坐正身體,臉上的惱怒一覽無餘。
風澈動了動脖子,捶了下肩膀,自語,“真是廢了,下了這麼三盤棋,脖子酸痛的厲害。
”
夏曦,……
剛想發火,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風澈的意思,臉上的惱怒完全消散下去,換上了一個狗腿的嘴臉,麻溜的站起來,去了風澈身後,給他按摩脖子和肩膀。
風澈嘴角有了弧度。
夏曦手法很好,拿捏的力道也恰到好處,風澈閉上眼,舒服的享受着。
一刻鐘後,才拍了拍她的手。
夏曦停下動作,坐回了椅子上,迫不及待的問,“到底是什麼掙錢的機會?
”
風澈眼光看向桌上的水壺。
夏曦立刻明白了,又颠颠的過去,給他倒了一杯水,用手碰這端過來,遞到他面前。
風澈接過,不緊不慢的打開茶蓋,喝了兩口,問,“你是不是畫了幾張桌子的圖紙。
”
夏曦眨巴眨巴眼嗎,“是啊,那是我店裡準備要用的,縣裡的木匠做不出來,我便找了秦師傅幫忙。
”
“我看過了。
”
“然後呢?
”
風澈又不緊不慢的喝了幾口水,把茶盞放在棋桌上,“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把圖紙賣給我,我給你銀子,另一個是你拿着圖紙入夥,什麼也不用做,淨落五成的利。
”
夏曦聽明白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拖着椅子來風澈身邊,很是财迷的問,“你們一張桌子打算買多少銀子?
”
風澈狀似想了一下,“可能……幾十兩吧。
”
夏曦差點沒蹦起來,驚呼,“這麼多?
”
看她如此反應,風澈嘴角壓不下去,卻極力保持着面無表情的模樣,“所以,你的選擇是……”
“我選入股。
”
夏曦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張桌子幾十兩,除去人工,材料的錢,五五分成的話,最不濟她也能分五兩吧,再退一步,二兩也行了,反正都是白得了。
“想好了?
”
風澈忍着笑意問。
夏曦點頭,小雞啄米一樣,“想好了,用圖紙入股!
”
風澈站起身,朝着大床走去,“歇息吧。
”
“啊?
”
風澈回頭,眼神撇過來,“怎麼?
”
“來了,來了!
”
夏曦趕緊過去,越過風澈,利落的鋪好被褥,而後轉身,很是狗腿的說,“您的脖子和肩膀不舒服,我幫您解衣服。
”
手指搭在扣子上,正準備解的風澈,……
……
第二日,琪兒和虎子仍然留在山莊,不過,夏曦沒由着他們去玩,而是布置了十個大字,讓他們學會了再去。
琪兒很是認真的照着夏曦教的一筆一劃的寫着,虎子卻靜不下心來,抓耳撓腮的,看外面陽光越來越好,終于是按捺不住了,放下手裡的毛筆,過來叫琪兒,“琪兒,咱們去放風筝吧?
”
琪兒寫好了一個,第二個還沒有寫完,被虎子打擾,停下,耐心的哄他,“小叔,娘說了,要全學會了才可以出去玩。
”
虎子很着急,“可是太陽已經很高了,我們要是再不出去,它就落下去了。
”
“不會的,天色還早,我們一上午能寫完。
”
虎子哪裡肯願意,“不,琪兒,你别寫了,陪我出去。
”
琪兒沒辦反,隻得把毛筆放下,“那好,我們隻玩一個時辰,趕緊回來練字。
”
虎子笑開了花,“我聽你的。
”
……
夏曦昨夜沒有見到秦梁三人,今日本想着去了縣城以後,問問具體的做桌子的事,但想着既然自己已經答應了風澈,桌子的事交給他,自己等着拿分紅就行,便打消了這個心思,回了魏家村。
今日排隊的人比昨日多了很多,村長一個人明顯的忙不過來,夏曦過去幫忙。
大冷的天,負責稱紅薯的兩個漢子額頭上都冒着汗,兩人都把棉衣脫了,隻穿了一個單褂。
村長頭上也冒出了汗,昨日用紅薯換粉條的消息一傳出去,今日附近幾個村裡的都背着紅薯來了。
“叔,您歇一會兒,我來記賬吧。
”
村長擡起袖子,随意的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看着長長的隊伍,有些發愁,“夏娘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好名聲你是賺到了,可銀子沒有啊。
”
昨日聽夏曦說可以用紅薯換粉條,他還很高興。
可今日一看這麼多人,他便有些發愁了,現在隻是一小部分,要是方圓幾十裡内的村子的人聽到消息,都過來,恐怕現在這些粉條都不夠啊。
“叔,不要緊,隻不過是兩天多的時間,換不出去多少。
”
“你看看……”
村子指着遠處源源不斷背着紅薯過來人們,“照這樣下去,我們的粉條一根也别想賣了,全被換走了。
”
“沒事,隻要有紅薯,咱們的粉條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您别擔心,咱們發财的時候在後面呢。
”
村長不信這話,但夏曦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能收回,該換的還給換。
“讓讓,讓讓……”
一個年輕男子推着一個獨輪車,車上放了兩大口袋紅薯,魏财媳婦跟在一旁,嚷着讓人讓開。
衆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紛紛讓開,獨輪車吱呀吱呀的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才停下。
“爹。
”
魏财媳婦看到村長,眼睛一亮,喊人。
村長卻是黑了臉,“你這是做什麼?
”
“不是說,十斤紅薯換一斤粉條嗎?
我一早回了娘家,讓我大哥過來換。
”
村長的胡子翹的老高,“胡鬧,一家隻能換三斤,你不知道嗎?
”
“我知道了,我哥哥們都分家了,三個哥哥,包括我爹娘,一家三斤,我沒有打算多換啊。
”
“你……”
村長氣的臉色更黑。
“親家叔。
”
推獨輪車的漢子陪着笑臉喊人,還扯了魏财媳婦袖子一下,示意她别再說了。
魏财媳婦平日很怕村長的,可今日這事她沒有做錯,理也直氣也壯,扯着大嗓門,“爹,你可不能因為咱們是親戚,就不讓我們換這麼多。
”
“當然能換。
”
夏曦笑着接了話茬,“确實是一家能換三斤,不過,你得守規矩,去後面排隊,輪到你了,自然會給你換。
”
“喲,夏娘子!
”
魏财媳婦自來熟的上前,“咱們兩家,誰跟誰啊,我就不用了排隊了吧。
”
“你誰啊?
”
夏曦笑着問。
魏财媳婦噎了一下,很快打着哈哈,“夏娘子,您可真是會開玩笑,我爹在這,你說我是誰?
”
“我還真不知道。
”
夏曦笑容不變,語氣如常,絲毫沒有給她任何情面。
魏财媳婦臉上挂不住了。
魏财是個木匠,雖然掙不多,但多少有個收入,他們家的日子在村子裡算是比較好的,再加上公公是村長,村裡人大多數都捧着她,還沒有人在這衆目睽睽之下,給她如此難堪。
最重要的是,她回娘家時誇下海口了,說到了這就能換粉條回去,沒想到夏曦這麼不給面子。
暗暗的咬了一下牙,魏财媳婦努力維持住笑意,自己給自己找台階,“夏娘子以前不愛出門,也難怪你不認識我,我是魏财媳婦。
”
而後指着村長,“這是我公爹。
”
“哦。
”
夏曦點頭。
魏财媳婦心裡一喜,笑意深了幾分,“那我是不是不用排隊了?
”
“可以。
”
夏曦很是爽快的答應。
“哎呀,夏娘子,你可真是……”
魏财媳婦高興的接話,隻是這話還沒有說完,夏曦便打斷了她,“你既然不想排隊,那等我們散工以後,你再過來。
我加個工,給你換了。
”
魏财媳婦的笑容僵在臉上。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去排隊!
”
村長也呵斥她。
魏财媳婦張了張嘴,看村長臉色是真的不好看了,到了嘴邊的話沒敢說出來。
回了獨輪車旁,故意提高了聲音帶着怒意的說,“走,大哥,你跟我回家坐着暖和去,我們等他們下工了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