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山莊。
夏曦馬車剛走,霜梅便禀告給了姜婉,“小姐,那個女人走了,兩個孩子也跟着走了。
”
那一日,被夏曦趕出來,姜婉心裡陰影還在,加上生病,這幾天便沒有去清幽院。
前兩日霜梅回來告訴她,山莊裡有兩個孩子,姜婉心裡頓時如遭了雷劈,詳細的詢問了琪兒和虎子的樣貌以後,又覺得不是風澈的孩子,心才稍安了一些。
聽霜梅禀報,當下掀開身上的被子,從床上下來,等霜梅彎腰給她穿上鞋以後,梳洗打扮了一番,恢複了平日高貴,端莊的模樣,帶着霜梅去清幽院。
風安和風忠守在門口,看她過來,眼皮都沒擡。
姜婉在兩人面前,也自覺放低了身段,“風護衛,我想見阿澈。
”
兩人仿佛沒有聽到,誰也沒理會她。
風沁抱着恪兒坐在風澈床邊的凳子上,逗弄恪兒。
聽到姜婉的聲音,眉頭皺了一下。
姜婉也聽到了屋内恪兒的聲音,揚聲祈求,“大姐,我是婉兒,求求你,讓我進去看看阿澈。
”
“澈兒現在誰也不想見,你回去吧。
”
“大姐……”
姜婉聲音帶了哽咽之意,“我知道,以往都是我的錯,你和阿澈不原諒我,我甘願受着,但求你讓我見見阿澈,自從知道他發病以後,我夜不成眠,一心牽挂着他,求你讓我看看看他,哪怕隻有一眼。
”
秦侯爺并沒有把姜婉給風澈下藥一事告訴她,但風沁記恨着姜婉在風家最需要人的時候,提出和風澈退親。
對她沒有好印象,風沁坐着沒動,“多謝姜小姐關心澈兒,隻不過他曾經對我說過,他再也不想見到你,我不能違背了他的意願,你還是回去吧。
”
姜婉咬牙,轉身往回走。
就在霜梅以為她會回玉清院的時候,姜婉卻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着門口跪了下去,“大姐,我知道我錯了,我給你請罪。
”
霜梅驚呼,“小姐,您怎麼能下跪?
”
風沁抱着孩子的手頓了一下,無論怎樣,姜婉現在是名義上的戰王妃,這樣跪在院中,傳出去,有損戰王府的名聲。
站起身,把恪兒放去一邊的軟塌上,拿過一邊的靠枕擋好,打開門出來,看姜婉跪在院中,相比以往,消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寬寬大大的,人也憔悴的很。
心裡滑過不忍,語氣松了幾分,“你這是做什麼?
快起來。
”
相識多年,姜婉了解風沁,賭的就是她這份心軟,跪着沒動,聲音哽咽,“大姐,我就是想見阿澈一面,求求你,讓我見見他,哪怕一眼也好。
”
風沁走出來,親自上前扶她,“你先起來,有話起來再說。
”
姜婉抓住她的衣服,祈求,“大姐,我知道你心裡恨我,阿澈也恨我,可我當年真的不是想真退親的,我隻是想試探阿澈,哪怕他說一句喜歡我,我也不會那樣做的。
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太任性了,這幾年,我已受到應有的懲罰了,阿澈不在京中,我吃不好,睡不着,一心記挂着他的身體,就連這次,得知他突然發了病,我便跑去皇上面前,自請為他的妻子,我是抱着陪他共赴黃泉的決心來的。
我對阿澈的心天地可鑒,大姐,求求你,讓我見見阿澈,就一眼,就一眼就好。
”
她說的聲情并茂,眼淚唰唰的往下落,風沁的心完全軟了下去,“好吧,你随我進屋。
”
“謝謝大姐。
”
姜婉喜極而泣,顧不上擦拭眼淚,站起來,提了裙擺就急切的往屋裡跑,一擡眼,看風安和風忠兩人面無表情的立在門口,心裡有些發虛,停下了動作,跟在風沁身後。
風沁應下,風安和風忠兩人自然不能阻攔,眼睜睜看着姜婉走了進去,兩人卻無可奈何。
“阿澈!
”
一進屋,姜婉便撲去了床邊,伸出手,撫摸風澈的臉頰。
風沁跟了上去。
“阿澈。
”
姜婉輕喚,大顆的淚珠掉在風澈身上。
風沁也跟着紅了眼眶,這幾日,她在衆人面前表現的很堅強,就是怕他們不放心。
姜婉回頭,“大姐,阿澈他、他……”
“太醫也不知道澈兒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
“怎麼會這樣?
”
姜婉淚眼婆娑,眼中卻極快的劃過什麼。
風沁掏出帕子給她,“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比起他沒了命,我甯願他這樣,最起碼這樣我還能看到他,能和他說說話。
”
姜婉接過帕子,擦幹眼淚,“大姐說的沒錯,阿澈能保住命,已經是老天爺給我們的福分了。
”
“是啊。
”
“大姐,我能不能再多留一會兒?
”
姜婉小心翼翼的問,眼淚又流了出來。
風沁不忍心拒絕,“好。
”
“謝謝大姐。
”
姜婉回頭,癡癡的看着風澈。
風沁看在眼裡,一陣心酸,不願再看,去了一邊軟塌抱起恪兒,吩咐,“霜梅,去給你家小姐倒杯茶來。
”
“夫人,我、我們院裡沒有茶。
”
霜梅小聲的回。
風沁皺眉,“怎麼回事?
”
“管家說山莊不養閑人,除了給我們基本的吃食以外,就連幹柴都是我們自己上山去撿的,這麼冷的天,小姐屋中連個炭盆也沒有,小姐來的當天就病倒了,一直到今日才好些,又緊着過來看王爺,我們……”
“霜梅,你說這些幹什麼?
”
姜婉呵斥她。
霜梅立刻閉了嘴。
“大姐,你别聽霜梅的話,管家把一應吃食都給我們了,至于炭盆,我那院子裡又不冷,沒有就沒有吧。
”
“他們太不像話了,怎麼能這樣對你,如煙,去把管家喊來!
”
“大姐,别……”
姜婉阻攔她,風沁卻再次揚高了聲音,“讓他快點!
”
姜婉和霜梅對看了一眼,霜梅低下頭去,姜婉嘴角勾起來。
管家小跑着過來,看到姜婉在屋中,愣了一下,而後躬身,“大小姐,您喊我。
”
“這麼冷的天,婉兒屋中怎麼連個炭盆都沒有,還讓她們自己山上砍柴,山莊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規矩,我怎麼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