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娘舉起手,窦骞不僅沒躲,還把臉湊到她面前,“你打吧。
”
“你……”
張大娘反而沒法下手了,氣呼呼的推了他一把,“你給我讓開!
”
窦骞被推了的一個踉跄,嘴角也抑制不住的咧到了耳朵根子上,他就知道,堇娘舍不得打他的。
轉身,跟在滿身怒氣的張大娘身後,等她坐下了,他立刻殷勤的幫她倒了一杯茶,雙手捧到她面前,嘿嘿笑。
張大娘氣也氣不得,哭也哭不得,狠狠的剜了幾眼,“窦骞,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
“我讨飯的出身,從小臉皮就厚,你不是知道嗎?
”
要不是堇娘當初把他撿回家,他說不定現在還在大街上乞讨,哪裡會有後來富足的日子,還當了禦史多年。
“你少給我打同情牌……”,張大娘端過茶盞,打開蓋子,喝了一大口,“我給你說窦骞,我要不是看在澤兒和兩個孫子的面子上,我理都不理你。
”
“是是是,我知道。
”
窦骞陪着小心,“我是沾了兒子和孫子的光了,我給你保證,以後啊,我全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還有啊,照看孫子的活我也包了,你隻管坐着,當個清清閑閑的老夫人。
”
“你想的美,孫子是我的,哪裡輪得到你來照看。
”
“是是是。
”窦骞從善如流的改了口,“那就你照看孫子,我照看你們。
”
他是做了多年禦史的人,論口才張大娘十個二十個的也說不過他,張大娘自己也知道,索性不理會他了,省得自己被氣死。
“我給你說,你不許睡屋内,到外間的塌上睡。
”
“好。
”
“還有啊,在外人面前我給你留幾分面子,但你不要得寸進尺,你要是敢做出什麼逾越的舉動,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
“聽你的。
”
“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你出去吧。
”
“好。
”
應着好,窦骞卻沒有動。
張大娘拿眼斜他,“怎麼,想讓我攆你出去。
”
窦骞擺着笑嘻嘻的面孔,“我這些日子閑着沒事,學了按摩,不如,我先給你按摩一番,你再休息?
”
“你學了按摩?
”
張大娘不敢置信。
“特意為你學的,我知道你看孩子累了,以後啊,每天我都給你按一遍。
”
說着,挽起袖子,去了張大娘身後,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肩頭,不輕不重的揉捏着,“怎麼樣,我手法還不錯吧。
”
“湊合。
”
張大娘言不由衷,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
白老爺回了家裡,看到白覃正讓人準備禮品,詫異,“覃兒,你這是……?
”
“倩兒姑娘回家了,說一準能說服夏老夫人答應,我把禮品準備出來,明天讓大姑請了媒婆,帶着禮品上門去求親。
”
白老爺看自己兒子身上透着從裡到外的歡喜,是從内心深處發出來的那種,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白覃抛去了這些日子的郁郁寡歡,奕奕有神。
白老爺不自覺的也跟着高興了,“準備六樣吧,好聽,吉利。
”
“嗯。
”
白覃折騰了半個時辰,滿心歡喜的把禮品準備好,興奮而不安的等着,連午飯也沒吃多少,聽到腳步聲便迫不及待的朝外看,就這樣一直等着,等過了午時,過了未時,又過了申時,也沒見到倩兒的身影。
他周身透出的笑意慢慢收斂了回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白老爺心疼,“覃兒。
”
白覃慢慢擡起頭,眼神空洞,仿佛精氣神一下全被抽走了,他隻剩下了一個軀殼,啞着聲音,“爹。
”
“覃兒,你别急,也許倩兒姑娘有什麼事耽誤了。
”
白覃搖頭,機械似的一下有一下,他雙手撐着桌面,慢慢站起身,轉身往外走,“爹,我累了,回去休息一會兒。
”
“覃兒……”
白覃仿佛沒有聽到,慢慢走了出去,挺直的背脊彎了下去,仿佛被壓垮了脊梁。
白老爺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若換做人家的姑娘,他就是用用手段,使使套路也會幫着兒子搶回來。
可夏家不行,且不說夏曦的身份,單是夏曦對白家的恩情,他也不能做出這樣的事。
……
在山上呆了一天,臨近傍晚,夏曦和風澈才回山莊。
虎子跟在他們的後面。
三人騎着馬,沒有策馬揚鞭,而是慢悠悠的走着。
“虎子。
”
虎子聞言縱馬上前來,“大嫂。
”
今日在山上玩了一整天,虎子興奮的很,現在還有些意猶未盡。
“今日在山上看到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說,除了琪兒以外。
”
“許靖也不能說嗎?
”
山上這麼好玩,他還想領許靖過來呢。
“這山上的事關乎到大嫂的性命,你若是說了,會給大嫂帶來殺身之禍。
””
虎子忙點頭,“我知道了,我誰也不說。
”
虎子别的記不住,隻要涉及到夏曦和琪兒的,他會記得死死的。
三人不緊不慢的往回走,回到山莊天已經黑了,管家等在山莊門口,看到他們回來,忙迎上來,“少夫人,二小姐和三小姐來了小半天了,說有事找您,我不敢讓她們去找您,隻說您有事出去了。
”
夏曦從馬上下來,“說沒說什麼事?
”
管家搖頭,“沒有。
”
夏曦把缰繩扔給他,快步往裡走,晴兒和倩兒都來了,應該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
晴兒和倩兒等在花廳裡,一直不見夏曦回來,倩兒急的來回轉。
聽到腳步聲,回頭,見夏曦進來,倩兒眼睛一下紅了,跑過去挽住她的胳膊,“大姐,這回你一定要幫我。
”
“怎麼了?
”
看兩人不像是家裡有事的樣子,夏曦微微放下心。
“娘不同意我嫁給白公子。
”
夏曦确實沒想到,在她的眼裡,尤氏不是那麼古闆的人,隻要是女兒願意,她不會幹涉,“為什麼?
”
“說白家在京城,離平陽縣太遠了,她舍不得。
”
夏曦過去坐下,“娘說的也對,你嫁的确實太遠了,我們姐妹三個,兩個都去了京城,娘的确牽挂的很。
”
“大姐。
”
倩兒急的跺腳,“你怎麼也這麼說,京城距離平陽縣也就三四天的路程,怎麼就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