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不耐煩的敲着桶沿,“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吃你的。
”
說完,拎着飯桶和碗,去了下一間牢房。
遠處,一雙鬥雞眼盯着張爺的一舉一動,看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
入夜,牢中靜了下來。
所有的犯人都已經沉入了睡夢中。
大牢的門被悄悄打開,四條身影悄無聲息的進來。
在經過張爺牢房時頓了一下,看他趴在地上,對于幾人的到來無所覺察,鬥雞眼得意一笑,朝着夏曦牢房走去。
夏曦倚牆而坐,閉目假寐,聽到動靜,嘴角勾了勾,仍舊是一動不動的坐着。
幾人來到牢房外,鬥雞眼拿出鑰匙,悄悄的打開牢門,幾人進去,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朝着夏曦撲去。
噗通!
咚!
咚!
“哎喲!
”
幾聲響,頓時把牢房内的人都驚醒了,衆人立刻爬起來,跑到牢門邊,睜大了眼好奇的朝外看。
鬥雞眼幾人或躺或趴的都在地上,一個個的哎呦着。
夏曦依舊靠牆坐着,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而張爺立于牢房中,滿身的怒氣。
他沒想到,獄卒竟然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先是在他飯中下藥,而後又想毀了夏曦。
“說!
誰讓你們來的?
”
張爺一腳踩在想爬起來的獄卒身上,腳下用力,陰沉沉的問。
獄卒悶哼了一聲,又跌了回去,嘴裡叫嚣着,“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
一把稻草塞進他的嘴裡,獄卒猝不及防,嘴巴被堵住。
夏曦拍拍手,走到牢門邊,把牢門鎖上,掂着鑰匙剛想坐回牆邊,鬥雞眼突然出手,抓住她的腳腕,想要拽倒她。
夏曦朝他微微一笑,手中的大串鑰匙劈頭蓋臉的朝他砸下去。
鬥雞眼被砸得嗷嗷直叫,抓住夏曦腳踝的手頓時松開。
夏曦并沒有放了他,一下一下用力的砸在他的腦袋上,臉上,鼻子上。
鬥雞眼毫無還手之力,抱着腦袋一直躲,夏曦手中動作卻是沒停,一下又一下準确無誤的打中他。
牢房中響遍了鬥雞眼的慘叫聲。
另外三人吓得魂都飛了,瑟瑟發抖的躺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夏曦停下手,鬥雞眼還在抱着頭來回滾着慘叫。
夏曦笑眯眯的看着,等他剛停下來,不叫了,夏曦一腳踹了下去,鬥雞眼又是一聲慘叫。
夏曦滿意了,拿着鑰匙笑眯眯的回到床邊坐下,帶着笑的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一一看過。
“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
一人驚駭之下,抱着頭大叫。
他們和鬥雞眼很熟,今天鬥雞眼去找他們幾個,說讓他們幾個來牢房裡幫着教訓一個女人,事成之後,不但請他們吃飯喝酒,還每人再給一兩銀子。
不過是教訓一個女人,又有銀子拿,幾人一口應下,跟着過來了。
夏曦還是笑眯眯的,擡眼看張爺,笑問,“你來還是我來?
”
另外幾人還沒有明白過來,牢房裡便響起他們的慘叫聲。
……
于此同時,風安急匆匆的回了落塵山莊,禀報,“少爺,夏娘子并沒有在家中。
”
啪!
風澈把棋子扔在棋盤上,棋子跳了幾跳,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風安吓得心頭一跳,少爺好久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
“查!
”
一個字,帶着滿滿的火氣,還有駭人的殺意。
風安不着痕迹的後退了一步,“屬下打聽過了,夏娘子是被抓入了大牢,說是她殺了人。
”
屋内靜了一下,而後響起風澈更加火大的聲音,“人在哪兒?
”
“縣衙大牢。
”
……
慘叫聲在大牢裡響了一夜,最開始牢中衆人還在興緻勃勃的聽着,後來聽的煩了,便紛紛回去倒頭睡下了。
天光大亮,幾人的慘叫聲才停歇下來。
來送早飯的獄卒都是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的,沒了往日的嚣張和蠻橫。
到了夏曦這邊的牢房,看張爺夏曦并排而坐,而牢房内的幾人恐怕連他自己爹娘也認不出來了,獄卒手一抖,手裡的飯桶差點扔了。
……
縣衙内,縣太爺也是一夜未睡。
張爺算是個特殊的存在,是他的左右手,有些不能搬到明面上的事情也是張爺幫着他做的。
如今要把自己的左右手除掉,縣太爺也是心疼。
“老爺。
”
下人急急忙忙跑進來。
縣太爺正頭疼,聽下人這一聲喊,火氣徹底起來了,“大早上,你喊魂呢?
”
下人自然聽出了他的怒意,可此時已經顧不得了,“老爺,不好了,昨夜牢房……”
縣太爺聽完,眼前陣陣發黑,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迫不及待,跑到牢房裡下手。
“那些蠢貨呢?
”
下人小心翼翼的答,“被張爺和夏曦給收拾了,人還在牢房裡,隻剩一口氣了。
”
“蠢貨,一幫蠢貨!
飯桶!
”縣太爺激動起來。
……
牢頭走到牢房邊,眼睛不敢看張爺,他和張爺素日裡交情不錯,但昨夜……
他也是沒有辦法,張渾是縣太爺的親戚,隻要他在縣太爺面前讒言幾句,自己這牢頭的差事就丢了,他們全家七口可都指着他吃飯呢。
“張爺……”
牢頭擠出一抹笑容,看向夏曦手裡的鑰匙。
所有牢房的鑰匙都在拿上面挂着呢,拿不到手,其餘牢房也打不開。
張爺也不難為他,朝夏曦點了點頭。
夏曦坐着沒動,把鑰匙抛給他。
牢頭慌忙接過,“謝謝張爺,謝謝夏娘子。
”
把牢門打開,揮手讓獄卒把裡面的幾人拖拽出去,而後小心的又喊了一聲,“張爺。
”
張爺慢悠悠的站起來,回了自己牢房,牢頭先把這邊的牢房鎖上,然後又去了張爺牢房邊,看鎖頭扔在地上,趕緊彎腰撿起來,藏于身後,把張爺牢房的門随手關上,然後急匆匆的去拿了一把新的鎖回來,鎖上。
不大一會兒,牢頭又進來,後面跟着兩名衙役。
牢頭把鎖打開,“夏氏,上堂了。
”
夏曦站起來,随衙役來到大堂上。
見昨日裡的那婦人已跪在了堂上,眼睛紅腫,神色憔悴。
她看夏曦過來,恨不得撲過來撕碎她。
作證之人比昨日更虛弱了,但還是硬撐着,看夏曦完好無損的跟着過來,眼中閃過訝異,随即便湧滿了滔天的恨意,雙手握緊,恨不得立刻将夏曦除之而後快。
未等夏曦站好,縣太爺便一拍驚堂木,“夏氏,你可知罪?
”
隻字不提昨夜獄中發生的事。
夏曦嘴角勾了下,淡定從容,“不認!
”
“你……”
縣太爺話沒說完,門口一陣騷動,圍觀的人們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風澈邁着舒緩的步子走進縣衙。
話被打斷,縣太爺自然惱怒,“是哪個不長眼的膽敢……”
話聲在看到來人是誰時硬生生的頓住,眼眸瞬間瞪大,臉上的冷汗也随之冒出來,“王……”
風澈一個淡淡的眼神看過來。
縣太爺心裡一窒,眼前發黑,從椅子上掉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發出咚的一聲響。
“老爺。
”
師爺趕緊上前攙扶他。
縣太爺全身發軟,起不來,推開師爺,戰戰兢兢的爬到風澈面前,“王……王……”
“嗯?
”
縣太爺立刻該了口,“風、風少爺。
”
風安直接去了桌案後把椅子搬下來,放于風澈身後。
風澈徑直坐下,目光落在夏曦身上。
看她滿身狼狽,眉頭皺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慢慢悠悠的道,“聽聞平陽縣正在審理大案,本少爺閑來無事,過來聽聽。
”
縣太爺額頭上的汗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這、這、這……”
“怎麼,平陽縣是不歡迎本少爺嗎?
”
縣太爺幾乎是趴在了地上,連聲道,“不敢,不敢。
”
“既然如此,審吧。
”
縣太爺顫顫巍巍爬起來,頂着滿身濕透的衣服走到桌案後,舌頭打結,身體發軟,趕忙用兩隻手扶住桌案,才沒有讓自己再次癱下去。
站穩,深呼吸了一口,抖着手下意識的去拿驚堂木,拿起,剛要拍,眼光撇到風澈眉頭皺了一下,心裡一驚,又趕緊放下,抖着聲音厲喝,“夏、夏氏,你、你、你、你認不認罪?
”
“不認!
”
夏曦回答的堅決。
“大……”
縣太爺剛說了一個字,風澈慢悠悠的問了一句,“她犯了何罪?
”
縣太爺忙退後一步,躬身,“禀風少爺,她殺了人。
”
“殺人?
”
風澈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殺的何人?
”
“車、車夫。
”
“可有人證?
”
作證之人舉起手,“我就是。
”
風澈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直接吩咐,“拖下去!
”
作證之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風安和風忠過來,一把将他提起來,脫去了外面。
作證之人懵了,大嚷,“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
沒人理會他。
風安和風忠直接把他扔在院子裡,從一邊衙役手中拿過大闆,半絲力道沒留的打下來。
“啊……”
慘叫聲響起,吓得縣太爺剛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來,張張嘴,剛要說什麼,院子裡打闆子的聲音已經停下來。
風安禀報,“少爺,人昏過去了。
”
“潑醒,繼續打。
”
一桶涼水潑在作證之人頭上,作證之人被潑醒,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闆子又打了下來。
如此反複兩次,作證之人隻剩了一口氣了。
風安和風忠兩人才把人拖拽回來,扔在大堂上。
“說吧,你都看到了什麼?
”
風澈不緊不慢的問。
作證之人哪裡還說得出話,張着嘴,往外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風澈擡眼,看向告狀的婦人,嘴剛動……
婦人吓壞了,頭磕在地上,咚咚響,“我說,我說……”
縣太爺閉了閉眼,完了。
婦人吓壞了,抖着聲音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民婦昨日在家,突然有人找上門,說是民婦家那口子被殺了,殺他的人是夏娘子,那人慫恿民婦來縣衙告她,并許諾等夏娘子入了大牢以後,給民婦二十兩銀子。
”
“為了二十兩你就出來誣告?
”
風澈的聲音依然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風安和風忠知道,他們少爺生氣了,而且火氣很大。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婦人拼命的磕頭,“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當家的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他這一死,我們家就塌了,所以民婦才鬼迷心竅,聽了那人的慫恿。
”
“可還記得慫恿你的人長什麼模樣?
”
“記得,記得……”
兩名護衛提着一名男子進來,扔到婦人面前。
風澈淡淡的問,“看仔細了,是不是他?
”
婦人隻看了一眼,便點頭,“是他,是他……”
風澈微微低頭,看着男子,詢問,“是你自己招還是我讓人打的你招?
”
男子一早就被人抓過來,縣衙内發生的一切他在外面聽的清清楚楚。
看身邊躺着的人,血肉模糊,剩下最後一口氣,死不成也活不了,心裡驚懼,一閉眼,就要咬舌自盡。
衆人沒看到風澈是如何出手的,等反應過來,他已經鉗制住了男子的下巴,依舊還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想死?
”
男子說不上來,眼中都是驚懼。
風澈放開手,“拖下去!
”
兩名護衛上前,點了男子的穴道,拖拽了下去,把人扔在地上,又是一陣亂棍,隻不十來下,殷紅的血迹便染紅了衣服。
男子穴道被封,發不出聲音,就連求饒都不能,隻能這麼受着。
在他承受不住,就要昏過去時,護衛忽然停下手,把他又拖回了大堂。
鮮血染了一路,縣太爺看得心驚膽戰,雙膝發軟,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平陽縣令可是累了?
”
風澈還是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縣太爺身上的冷汗冒得更快了,掙紮着爬到風澈面前,“卑職該死,卑職該死。
”
“平陽縣為何說這樣的話?
”
“我、我、我……”
縣太爺回答不出,隻是一個勁的磕頭。
砰砰砰的,一下下磕在地上,非常的響。
師爺和一衆衙役還有外面圍觀的百姓都愣了,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風澈不說話,縣太爺就這麼一直磕着,額頭很快磕破,點點血迹随着他的動作滴落在地上。
在他磕的頭昏眼花,支撐不住之時,風澈終于開了口,“去拿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