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修知冷嗤，“看見沒，都是裝的。
”

　　“丢臉死了。
”楚絮甩開他的手。

　　蔣修知卻不以為意，“跟許星函在一起看那種場面就不丢臉？
”

　　“趕緊走吧。
”一會乞丐要是追上來，多麻煩。

　　蔣修知的腿也不見得能跑飛快，哪來的自信去挑釁别人呢。

　　楚絮想着剛才那一幕，卻覺好笑，“這要是上了新聞，長臉不？
”

　　“不就是丢臉嗎？
一起丢。
”

　　蔣修知在前面走着，楚絮跟在後面，擡眼就能看到他的樣子。

　　她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火車站，當時的蔣修知跛着腿，手裡還拿着送她的保溫杯，他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可楚絮隻要一擡眼，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今天要不是他，楚絮還不知道要怎麼脫險。

　　她走到蔣修知的身邊去，男人垂首看她眼，楚絮沖他輕微地展開下嘴角。

　　“我們去吃飯吧。
”

　　楚絮搖了頭，“我要回去了。
”

　　蔣修知的臉往下沉，“你敢試試。
”

　　“别威脅我，沒用。
”

　　楚絮一句話就讓蔣修知洩了氣，确實沒什麼用。

　　兩人回到車旁，楚絮剛坐進去，就接到了司機的電話。

　　那頭很是嘈雜，各種聲音都有。
“太太不好了，許先生出事了——”

　　楚絮最聽不得的就是出事這兩個字，“你好好說話，别着急。
”

　　“先生被撞了，很嚴重，您……您快過來。
”

　　“在哪呢？
”

　　蔣修知聽見楚絮的聲音好像劈裂開，司機在電話裡焦急地彙報着，“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正在趕往城南醫院。
”

　　“好，我直接過去。
”

　　楚絮挂完通話，沖蔣修知焦急地出聲，“送我去城南醫院吧，他出事了。
”

　　“城南醫院？
”蔣修知握緊下方向盤，“從嚴三爺那兒出來，再到回松賦園的路上，有好幾家醫院，你知道城南醫院在哪嗎？
”

　　楚絮沒有想到這一點，“我不是很清楚。
”

　　“那是一家私立醫院，救護車是救急、救命的，再說路上就能經過更好的市立醫院，為什麼不選擇去那兒？
”

　　楚絮聽了他的話，不由冷靜下來，她撥通許星函的電話，但是沒人接。

　　“會不會有别的可能性？
”

　　楚絮說着撥打了家裡的座機，很快就有新來的保姆過來接通，“喂，您好。
”

　　“許先生回來了嗎？
”

　　“還沒有……”

　　楚絮心裡咯噔下，保姆聽到外面有動靜聲，一看是許星函的車，“回來了，我看到他的車了。
”

　　“讓許先生給我打個電話。
”

　　“好。
”

　　蔣修知将車停在路邊，沒過一會，許星函的電話打來了。

　　楚絮沒頭沒腦地問一句，“你沒事吧？
”

　　“沒事，怎麼了？
”

　　“司機說你出了車禍，這會正被救護車拉着去醫院。
”

　　許星函腳步聲往屋内走着，“你在哪？
趕緊回來。
”

　　“好，我沒事。
”

　　蔣修知冷眼盯着後視鏡内的女人，“我看是有人要你死。
”

　　楚絮也感知到了危險，一次次，都是沖着取人性命來的。

　　“我想先回去，我不放心星星。
”楚絮生怕蔣修知不放人，隻好把女兒搬出來。

　　“你是不放心女兒，還是不放心他？
”

　　“我現在心裡挺亂的，沒親眼看到他之前，我放不下心。
”

　　蔣修知一氣之下踩了油門，就跟飙車一樣，楚絮看得出來他有氣，她閉緊了嘴巴并未說話。

　　回到松賦園，車子還未停穩，蔣修知就出聲了。

　　“滾。
”

　　楚絮謝謝兩個字在喉嚨口滾了圈，生生往下咽。

　　她推開了車門下去，門才關上，蔣修知就将車窗落了下來。

　　“老子以後再管你的死活，就不是人！
”

　　他緊接着一腳油門踩到底，楚絮就看着車子跟人一樣，怒氣沖沖地開跑了。

　　她回到家，許星函站在樓梯口等她，見她進來，這才邁步上樓。

　　楚絮跟他進了房間，她看到許星函将領帶松開，“我剛才差點被人騙了。
”

　　“有人迫不及待要下手了。
”

　　“到底是什麼人？
”

　　許星函從來不跟她講那些事，他靠着床頭櫃，目光透過朦胧的壁燈落在楚絮的臉上。

　　“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問自己，是不是我對不起你。
”

　　“為什麼要這麼說？
”

　　“你當初隻是走投無路了，才會給我打電話。
況且你還救過涵涵的命，可我卻把你拉到了這麼危險的漩渦内來。
”

　　楚絮輕搖下頭，“後來的種種，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想保命，僅此而已。
”

　　“我還讓你成了星星的媽媽。
”

　　“你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
”

　　許星函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裡很不安。
“蔣修知出獄了，按着他能為你拼命的樣子來看，如果我出事了……”

　　“是不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
”楚絮想到江馨怡的那一幕，很多想要安慰的話卡在喉嚨裡。

　　許星函上前，楚絮又問了他一句，“後悔嗎？
”

　　“後悔什麼？
”

　　“如果你選擇平凡的生活着，你一定還會是強者，享受最簡單的戀愛，可以和心愛的人站在陽光底下。
”

　　許星函笑了笑，“但陰暗的地方總要有人去，不是你，就是我。
”

　　楚絮有些觸動，“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這些，出賣你嗎？
”

　　“你本性善良，再說我們在一條船上。
”許星函說到這，眉頭輕微地皺起，“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不要被我連累到。
”

　　“那涵涵的媽媽呢，怎麼辦？
”

　　許星函擡起手，手指摸向楚絮的臉，他的眼睛很幹淨，不帶一點男女之情的雜質。

　　“我和她都有這個心理準備，不論結果如何，都能承受得住。
”

　　楚絮唇瓣蠕動下，許星函收回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我去書房忙會。
”

　　是夜。

　　嚴三爺看到江馨怡進來，将電腦屏幕合上。

　　女人遞了一小盤水果過來，“吃點吧。
”

　　“放着吧，我有點事處理下。
”

　　“好。
”江馨怡并未逗留，轉身離開。

　　嚴三爺将屏幕重新擡起，他手指在對話框上輕輕地，但是毫不猶豫地輸入一個字。

　　殺。